早有听闻这秦左相有俊美非常却甚少与女子亲近,医者们私下推断,他怕是有隐疾所以不愿成亲,况且夜晚寻上门来十有八九便是为这事,李大夫摸着山羊胡子浮想联翩。
“左相,您放心,兆京中看隐疾我老李最是拿手,您进来我给您看看。”
“胡说些什么?”侍卫横眉冷对,拔刀架在了李大夫的脖子上。
秦隽却抬手制止,示意所有人在药铺门口守着。
二人坐在方桌前,秦隽将手伸给他搭脉。
李大夫虽然爱财,却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这脉把着,完全不是坊间传闻的那般肾阳亏损,本来还想卖些秘方,看样子是用不上了。
李大夫恭敬答道,“左相身体非但无碍,还强劲的很啊,只是此前心脉受了重伤,悉心调理即可。”
秦隽收回手臂,拉好袖子抬眸道,“某心中有疾,若李大夫能据实已告,这锭金子就是您的。”
秦隽从袖中掏出了锭金子,搁放在桌上。
李大夫立马接过金子咬了一口,“真金啊!”
秦隽笑笑,不置可否。
“秦相想问什么只管问。”李大夫答应的很是爽快。
秦隽缓缓开口道,“您可记得三年前,有一位姓宋的小姐,住在前边的宋府,生的很是清丽脱俗……”
李大夫仔细端详着那锭金子,顺便掂了掂份量十足,约莫有十两金。
他又把金子靠近蜡烛烧了烧,不一会儿就烫的不行,欣喜若狂。
讪笑的将金子放在桌子上,连忙答道,“记得,她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失魂落魄的就和死了丈夫一样伤心,明明是个姑娘打扮却怀了身子,那时孩子都快三个月了吧,正好被她爹知道了,他爹开了三倍量的落子汤,见苗头不对我就走了。”
秦隽闻言只觉得眼前起了一片雾气,心一揪一揪的疼,藏在案下的手将紫袍抓的很紧很紧,宋世皓竟然丝毫不顾惜箐箐的身子,用如此猛烈之药想落下他们二人的骨血,他真是该死。
“不过那个姑娘福泽深厚,孩子也命不该绝。我听闻,她怀的是林家的孩子,在这兆京城也是位贵人了。”
秦隽强忍情绪道,“李大夫可还记得,那孩子成孕的月份?”
李大夫正色答道,“曦和十六年八月中旬,绝对不可能有错。”
秦隽见状起了疑心,“时隔多年,大夫为何如此笃定。”
李大夫说道,“这相爷就有所不知了,我劝过那个姑娘落下孩子的,她没同意,这在官家小姐中可是极为罕见的,万中无一。何况扣除药材钱那一趟我赚了二十八两银子,哪有记不得的道理。”
她没同意。
这四个字敲击在秦隽心上,感激、感动、愧疚、酸涩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角酸胀不已。
箐箐是爱他的,不但爱他,还爱他们的孩子。
秦隽起身,捋了捋衣袍。
“李大夫拿了金子,便回乡行医吧,如此还能保您一命。”
李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说这几句就要把他赶出兆京吗?
“秦相……这……这是何故?”
秦隽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李大夫是聪明人,自然会想明白的。”
秦隽的车撵刚刚消失在夜色中,李家药铺门口就贴上了告示,“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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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轩中,宋凌霜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面色一刻比一刻白,呼吸一阵比一阵缓。
小桃心急如焚,她抓着宋凌霜的手,“小姐,他们都不肯救你,小桃想办法救你。”
看着这如意轩守备森严,她把心一横跪在春夕的面前,磕头道,“春夕姑姑,我的卖身契子不在宋府也不在林家,现下夫人重病,我要回家,请姑姑放我离开。”
春夕有些狐疑,一个丫鬟难不成是要去太傅府闹事?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天都暗下来了,为何非要此刻离开?”
小桃争辩道,“我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离开,此刻离开我也免受这主仆分离之苦,谁知道你们届时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拉我殉葬。”
“小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让她走。”
阿狄忽然发话,春夕也不敢置喙。
小桃当着他们的面收拾了财物,就拎着包袱离开,行至拐角处,她发现有人在跟踪,小桃走到客栈附近,雇了一辆马车,让他驶往西城门,直到跟踪的人都跟上那辆马车,她才又雇了一辆马车,往醉心湖方向驶去。
“小姐,你等等小桃,小桃这就去找秦大人救你。”
“姑娘,你要去相府我带你走近路。”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小桃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车夫,怕是见财起意,小姐的命在她的手上,她不能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