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安慰、她的视线、她的抚摸,她一切的温柔与纵容,被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衍生物当做自己的宝物完整吞了下去,而晏秋名正言顺的丈夫反而被隔离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局外人,完全不知道软趴趴的“自己”被妻子溺爱抱住、随意允许缠绕究竟是何等美妙又幸福的体验。
祂反而成了被隔离在笼子之外的狗,伸出舌头也只能徒劳地舔到冰冷的栏杆,而不是妻子柔软温暖的肌肤。
可晏秋多无辜啊。
因为在她的视角下,这些东西同样也是丈夫的一部分;既然如此,她怜惜疼爱自己丈夫,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
林暮川面无表情地想着。
但是为什么要越过完整的本体,去看那些劣质的残次品?
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告诉了那些东西就不再通知我?为什么很少和我说话?为什么分不出来我和祂们的区别?是厌烦了吗?是不爱我了吗?是看够自己这个形态了吗?是终于对自己失去兴趣了觉得那些东西更好玩吗?——要真的仅仅是因为后者的话,那他完全也能做得到啊!
……
此时此刻,林暮川甚至是愤怒的。
……说真的,他是真的有点想生气,还有点累,毕竟自己这样天天切换视角盯着老婆也是有点麻烦的。
所以为什么他老婆不能更主动一点告诉他究竟在做什么呢?
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已经很晚了,除了一条临时加班外勤的道歉信息之外没有任何回应,幽幽蓝光折射出男人冰冷死寂的表情,那些在房间角落里蜿蜒的触足传递开本体近乎沸腾的愤怒,同样也一起张牙舞爪的舒展开,在这空挡的房间里四处寻觅,想要寻找一些能给予自己安全感的东西。
“……”
林暮川忽然起身,把其中一只拨开衣柜大门想要把自己塞进妻子衣服堆里的衍生物抽出来,毫不客气地捏碎扔了出去。
他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为数不多的一点在那两个上门挑衅的家伙出现时已经消耗殆尽,林暮川面沉如水的走出卧室,本体失去了遮掩的耐心,家中四处可见扭曲诡谲的异常覆盖了原本温馨精致的装潢,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最夸张、最张扬的,径自越过流水台,死死盯上了其中的某一处。
这是必要的行动。
他想。
为了保证我们婚姻的完整,为了我深爱的妻子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自己思考郁郁寡欢,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解决掉她可能会出轨的对象——
首先,就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总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吸引走妻子注意力的那团烂肉开始。
*
黏在晏秋身边的一小根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畏冷一般将自己缩在她的怀里。
晏秋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她有些抽不开注意力,仍是称得上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自己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新奇画面:当惯性认知中的污染无法再对她的精神造成侵蚀影响,那么眼前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仅仅是一场可以身临其境的恐怖电影而已。
她是知道的,此时的自己在其他人眼中大概不是个什么令人感到安心的样子:越来越多的东西黏在她的身边,一同汇聚融合,自己此时看起来大概就像是撕裂开什么未知之物的腹腔,从一团柔软鲜活的艳丽血肉里走出来一样——
随意转开目光对上什么人,等待她的都是反射性的颤抖和止不住的生理性恐惧,其中还有好几个扛不住精神压力,直接冲出去开始呕吐。
这样看起来,议员女士的抗压能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但抗住了两次握手,这次更是全程亲自陪同,除了脸上的妆容明显用了更多的心思,阮慈的外表上看不出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她只在看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污染压力,降下来了。”阮慈找来的人不是管理局的,战战兢兢地和议员回答自己的最新得到的临时数据报告,议员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回头看着晏秋时,表情仿佛是母亲溺爱孩子一般的无奈:“无论如何,还是请您这期间稍微收敛一些吧,这些年轻人都要吓哭了。”
“再坚持坚持吧,”晏秋的心态无限趋近于临近辞职最后一周的普通社畜,心不在焉的敷衍应声道:“监察官每天都是在过这样的日子呢。”
阮慈只能摇摇头,对她来说,好消息是这位女士看起还有些起码的人类同理心,坏消息,有,但不多。
临近辞职边缘,人的良心和没有是一样的。
“那么就像之前说好的一样,您帮我做到这一步,余下的我来处理就好。”阮慈看了眼时间,在昨天见面之后,这位女士就一直留在这里配合自己的各种计划,直到现在才算是可以稍微松了口气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