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点点头,态度依然是无动于衷的冷淡。
“联防署和我们管理局的关系不太好,”她很好脾气的提醒解释,“所以呢?您想说什么?以两边关系近些年的风评来看,无论您现在做出什么么评论,我都可以说是联防署士兵对我们刻板印象的主观臆断。”
陆昭阳看着她,心里某个角度倏然生出几分掺杂怨毒的沉重恼恨。
你对我这么严肃做什么?
他意图埋怨,又没有立场,想要生气,却只能尝到万分委屈。
你这样仔细提防自己的本事,哪怕只是拿出去半点放在其他地方上——
陆昭阳闭着眼睛,忽然就沉沉地叹了口气,用力揉了下眉心。
“……我其实是想说,这次的事情如果追根溯源,你要是有事情,我说不定也逃不开的。”他的表情是一种破罐破摔的沉重,一种让人颇为陌生的气弱心虚。
晏秋挑了下眉,终于有了点反应。
“这不太像是您的风格,先生。”晏秋又一次露出那种最让他无奈的完美微笑,客客气气的回复他:“您一向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性子,无论何时都是,怎么忽然有这样的说法?”
“我又不是没破过例。”陆昭阳猝不及防看向晏秋的眼睛。他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的平淡,像是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很多年前就破过例了。”
在很久之前,他就放低过自己的底线了。
晏秋的脸上是清晰可见的不解。
“……五年前,”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些隐秘的无奈纵容,好声好气地提醒着:“还是二级检察官的某位年轻女士,在高浓度污染区停留逾期超过了四十八小时,非但不知道反省自己尽快离开,反而还在趁机劝当时负责该片区域的联防署士官,要他帮忙通融通融,再给她批一张临时驻留的单子。”
晏秋沉默了一会。
他说的那件事情还真的有印象,毕竟也算是她破格晋级三级的关键事件,只不过陆昭阳冷不丁提起这件事,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意料之外的联想:“是你?”
陆昭阳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平静坦然回答:“需要我补充提醒你当时用来签字的钢笔牌子吗?”
晏秋卡了一会,把当时那个行事风格的一板一眼的机甲罐和面前这个神色平淡的男人联系起来,连带着看上司的眼神都多了些温度:“……那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能理解了。”
“所以能明白吗?”陆昭阳不打算把话说的太明白,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处,只要给出一个大致的指向,一点模糊的线索,余下的她自己就会帮忙补全信息,“从某种意义上,我们算是一边的。”
这样一说,晏秋眼底的疏离之色都跟着淡了几分,“您太客气了,”她轻声道,“我会努力让问题变得不至于太糟糕的。”
“我一直相信你,”陆昭阳轻声说,看着晏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认认真真地和她强调,“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相信你的能力——”
他嘴唇微微一动,在对方蹙眉的瞬间,又无比流畅的转换为更加忧心严肃的语气,轻声提醒道:“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其说我担心你会判断出错,不如说我更担心你丈夫会给你拖后腿。”
“刚刚的对话已经证明了,他不是适合这种场合的类型,”陆昭阳低声道,“这一次联防署和我一起的都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于公于私都可以帮忙,而且明面上的关系就像你说的,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用联防署对管理局的刻板印象主观臆断来解释过去;
但如果换成其他的呢?换成委员会,换成议会的调查员,换成管理局的更高层?由他们来调查的话,他多看你一眼,都会被解读出上百种说法。”
这种事情,晏秋当然也清楚。
她神色冷静,耐着性子反问:“您的意思呢?”
“问我么?”陆昭阳挑了下眉,他盯着晏秋,观察着她的表情,以一种再平淡不过的口吻回答说:
“如果你要问我,那么最优选自然就是尽快离婚。”
“现在离婚看起来也许是个及时止损的好法子,但您似乎没考虑过,既然他一个眼神都可以被无限解读,那我现在离婚同样也可以。”晏秋的语气温和,没有直接否认,但也没有半点思考的意思,“至于我的态度……和刚刚您解读出来的内容一样,不会变的。”
“我的婚姻状况很稳定,”晏秋心平气和地回答说,“暂时还没有什么其他打算。”
“既然如此,那么我这里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陆昭阳仿佛早已了然这个答案,很自然地接着话题又继续道:“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