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抬眼,反问:“想要对我追责?”
罗莎啧了一声:“好歹也能按个办事不力的帽子?”
“监察官的判断要是长效有用,人类的生活区域就不会只有现在这么大点。”晏秋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平静,“如果上面因为这种事情就要对我追责,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罗莎咧着嘴咬着烟杆,在旁吃吃的笑。
“我只是想说,财团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做个准备吧,委员会,联防署,甚至于管理局内部的自检,没一个能逃得了……但凡有一点破绽,你都是要出问题。”罗少啧啧两声,又给她提供了一条额外消息:“以及,那附近接手的不是联防署,是财团的安全控制部门。”
晏秋抬起头看着她,挑了下眉。
“别怀疑,真就伸手到了这个程度。”罗莎笑嘻嘻地说,“没办法嘛,联防署没有钱也不是一两天了,上次的抚恤金都还没给,财团是机械作战,仪器鉴定,没有人员伤亡,也不需要额外的剥出资金,所以呐,议会那边也是——啪的一下,就全通过啦。”
晏秋收回目光,表情平静:“按着这个说法,拦着他们继续扩大生产线的就只有管理局了,是吧?”
“诶,别说的那么大啊,”罗莎指指她,提醒道:“我们鉴定科的活已经差不多被人家揽走了,主要还是你们这群‘碍眼’的监察官们……污染评级鉴定卡的死死的,再好的仪器敌不过监察官们的眼睛,你们不点头,他们这个b+以上的评级就上不来,就永远没可能更进一步。”
对着管理局动手的难度很大,但好在监察官们的人数很少。
那么,只要“弄坏”唯一一位三级监察官的“眼睛”就可以了——毕竟只需要让她的判断出错,让她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那么整个监察科的信用体系就好比如同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只需要等待,就会自行崩塌。
——就连三级监察官都会出错,何况是你们呢?
“到时候再说吧,”晏秋合上手里的文件,又问:“我之前交给你们,要你们帮忙检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哦,你说那个,我都忘了问了,从哪儿弄来的老古董?还真亏得还能正常运行,不容易啊。”罗莎撇撇嘴,晏秋不好奇这个,只问:“能不能用?”
晏秋不确定丈夫对自己的信息监控到了何种程度,他说没有完全听到自己的工作内容,可以,晏秋也愿意相信,但妻子感性上的信任是一回事,监察官的职业道德是另外一回事——首先可以确定开放室外和一般办公地点的聊天内容可以被听到,其他的暂且不知。
“能用倒是能用的。”鉴定科科长很诚实的回答,“但是怎么说呢……信号断断续续的不太稳定,也就是做个基础的监听效果,稍稍受影响就全都是杂音;你要是真的有这方面需求,我可以帮你弄些最新款,除非联防署亲自检查,不然谁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那倒也不用。”晏秋居然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摇摇头,重新伸出手来,“把那几个还给我吧。”
罗莎:“咋,破烂货还要带上?”
“要带的。”晏秋点点头,说:“要人安心的。”
罗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不是你给别人用……?”
“我没有那样的爱好。”晏秋很冷静的回答,“这东西是我丈夫放在我身上的。”
“……”
罗莎沉默了。
她一直怀疑晏秋监察官的活是不是干太久了,以至于脑子多多少少也变得有点问题。
好难过哦,明明是管理局极少数看起来还是个正常活人的家伙了。
也许是她怜悯的眼神太过明显,晏秋略作沉默后,还是选择为自己的丈夫开口辩解:“他是全职主夫,也没有正常社交,对我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我想着既然不影响工作,那我带着也无所谓。”
罗莎想,不要说啦,朋友,越说越觉得已婚人士好可怜呐。
“虽然很想说克制一点吧……但好像说了也没什么用?”看在私交还不错的份上,罗莎难得露出一副忧心忡忡地表情和她提醒。
晏秋把监控器重新放在身上,对着罗莎露出个平淡的微笑:“我心里有数。”
罗莎心想,不,朋友,你这个状态看起来就是心里很没数的样子。
正常人不会这样溺爱有分离焦虑的疯子。
“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她的声音停了停,罗莎意会,比划了一个了解的手势:“不多说,放心。”
“局里现在也是乱得很呢——”鉴定科科长一转椅子,又开始长吁短叹,“我还指望你能多坚持两年呢,别的不说,这行的补贴福利是真的很难找到平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