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在心里思索着最终还是掀开帘子,床铺已经混乱的没眼看,裴宣决定无视这些,但上面的人好像更没眼看。
于是她低下头,看见地上散落着银色链子在汉白玉石砖上洇着一片水痕。
“.......”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心虚的。
“太后好些了吗?”裴宣坐在榻边,殷勤的俯身去问,然后伸手把子书谨脸上沾湿的发丝一根根拨开,她额头有汗,整个人微微闭着眼,心口起伏的很厉害,锁骨处隐约痕迹还在往下蔓延。
裴宣连忙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末了端了水喂上去:“太后喝口水缓一缓。”
子书谨这才睁开眼,在烛火下琥珀色的眼睛好像流着蜜糖,睫毛濡湿,两颊晕红,微冷的看了她一眼。
裴宣瞬间更心虚了,但旋即又想我心虚什么啊?我又没让你戴,你自己发现自己弄的,我只不过是配合太后的癖好而已。
她稍微理直气壮了一点,迎面看过去。
她理直气壮子书谨便垂下眼,有一股无奈的意味在里头,嘴唇微张喝了口水,她唇色显得艳过头几有血色,微微破皮,裴宣的气焰一时又熄灭了少许。
是,那东西不是裴宣本意,但后来的事总不能怪上子书谨。
发涩嘶哑的嗓子在温水的润滑下终于好些许,裴宣很耐心的喂她喝完了一杯,见她没有停的意思又茫然无措的另倒一杯,悉心哺喂给她。
子书谨稍微顿了一顿对上裴宣诚挚的双眼,无奈只好张口,裴宣便又去倒了一杯,直到第三杯时子书谨终于忍耐不住微微愠怒:“够了!”
裴宣不知她为何生气,茫茫然看着她。
子书谨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极艰难道:“你还想——”
裴宣懂了,她一时羞赧,便连忙去拿膏药,别喝了别喝了,再喝又要换被褥了。
裴宣很想捂脸但又不能,手忙脚乱的拿过膏药,颠三倒四的开口:“太后,我为太后上药......”
她刚拨开塞子却突然被子书谨抓住了手臂,子书谨紧盯着她,薄冷的眼中似乎有冰,冷的人骨头发寒。
“哀家寝宫的药放在哪里,你怎会知道?”
这哪里是你的寝宫,你分明是鸠占鹊巢后来居上。
裴宣心口一滞,背后突兀冒出几滴冷汗,人在欢愉的时候容易失去警惕,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又来试探呢?
显得刚刚再多的柔情也像一种试探的铺垫,而不能有片刻的放松。
“臣担心太后刚刚去到处翻了翻,把小书房都翻乱了,”她贴在子书谨心口,显得极为小意温柔,像个恃宠而骄的佞臣,“太后不会怪我吧?”
子书谨嘴唇绷的极紧,靠在床铉上,她神色好像在转瞬间冷的吓人,心里激起一片怒火,然而怀里的少女如此灵动美丽,触手温暖,再不是冰冷的尸体,单单只是这样便已叫她甘愿血肉消融,今生无憾了。
来日方长,何必逼她在一时了?总归在自己身边就好。
她伸手抚了抚少女柔软的鬓发,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纵容:“只要你听话,无论做什么,哀家都不会怪你。”
那什么叫听话呢?
永远做你的傀儡吗?裴宣不想问也不想知道,答案肯定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她往太后怀里蹭了蹭,知道自己又躲过一劫,接下来可以安心睡一个好觉了。
子书谨掀开被子把她从外面抱进来,让两个人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裴宣在外面走动的时间手臂已经有些冷了,子书谨握了握她的手腕,给她按了按。
“谁教你的?”
裴宣十岁后差不多是她养大的,她管的一向严格,也知道裴宣爱玩的性子,只这方面裴宣从未出格过,也不可能懂这些。
要追究了吗?裴宣思衬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把子书珏卖了:“是......宁侯给的。”
果然如此,子书谨眉头微蹙,在被子中将裴宣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放到暖和些的地方。
“日后离她远些。”
“那不是您的妹妹吗?为什么?”裴宣抬眸去窥探子书谨的神色,然而只能看见她削瘦的下颌和几缕凌乱的发丝。
“她府邸中常年男男女女来往不绝你可知为什么?”
哎,我还真不知道,裴宣有了些兴趣,京城贵胄家的阴私把柄裴宣都一清二楚,唯有子书珏例外。
裴宣活着的时候子书珏还没出现过了,人对不知道的东西总是好奇的。
“因为她从不近女色,只嗜好凌虐。”子书谨微微闭上眼,裴宣注意到她的尾音很低,是不悦的意思。
长宁侯子书珏,太后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年过而立之年未曾婚嫁,风流恣意,美人在怀,这样权倾朝野隆宠深重的权臣,没有任何人敢把自家儿女许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