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了:“昨天晚上似乎也……”
“夏天太浓艳,不适合死亡,或许内心冰结的人渴望把它留到冬天。”你像是也感受到几分冰寒,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脖子:“那人身上有个四级,海藻和潜水者一样,他没窒息,看上去也快了。那些负面情绪只朝向自己的人比乱散发恶意的好上不少。”
“……嗯,也是呢。”他声音有点低。
“咖啡厅栗子糕挺好吃的,去吃两个吧。”你指了反方向:“现在朝会场的人多半是为了占座位,重要的表演要在一段时间后。”
夏油杰“嗯”了一声。你就准备回头接着往场馆走。
硝子拉住你的手:“你让夏油去吃点东西,结果自己跑掉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你说:“我不饿。”
“……”硝子摇了摇头,松开你手:“行了,那我去,你们三个先去找座位坐下。”
“可是我好像还有点饿。”灰原也挤了过来,你们几个人就像顽固的石头一样杵在路上。
“灰原,你只是想和夏油前辈……”七海想到了人流的方向,也许因此他改了口:“我也想去咖啡厅。”
如此一来你就没什么选择余地,你也随大流:“还等什么,大家,我们走。”
在人群中,好像有谁扯了你的衣角,而且缺德一样,力道相当大。你回过头,只看到在你斜后不远处眼睛朝天上看的五条悟。
他不至于这么顽皮吧?
嗯……不好说。他这个人,你也不清楚会想什么。
咖啡厅已经几乎没有人,你们走到一桌靠窗的圆桌深座旁,圆弧的座椅,花苞一样的形状。你是倒数第二个进去的,在你落座之前,外面的最后一个五条悟还撞了你一下。
他这人啊……
你不给他一个眼神,往里头坐,挤在灰原身旁。
“铃木,你别挤我,而且你头发好香。”
“前后两句一点联系也没有。”
“你靠的太近了,所以我才闻到。”
你伸手敲他小脑瓜:“可把你聪明的哟。”然后稍微坐远了点。
左边是敬仰自己的后辈,右边是善解人意的同期,你觉得夏油杰的疲惫应当比较容易消解。因为他看起来是那种需要陪伴的类型。
你低下头去处理自己的那杯酸奶和谷物,安静地不参加他们闲聊,只是在一边听。
等到前往会场的时候,日光早就黯淡,月亮流淌银雾,洒在你面前路上。你听见后面一声不确定的呼唤:“小姐?”
起初你没回头,直到他再凑近,也更加急促:“我是你下午才见过的……”
你停下步履,本来就是团队里最后一个,现在更拉远了距离。在队首的五条悟因此回头看你,再然后……大家一起停下等你。
“有什么事吗?”
他大概也明白了你和前面一行人是一路的,语声有些紧张,几乎是在对你小声抱怨:“你下午可把我害惨了。”
“嗯,不至于吧?怎么了。”
“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我被教务处领导批评,要写报告。那可是3000字。”这会他穿着弓道服,一双瘦削的胳膊从半长的袖口延伸出来,现在它们垂在身前,他的双手拘谨交握在一起。
“谁让你贪玩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你看到他额头上绑了发带,零散的碎发遮挡在之前。他的眼睛在月亮下熠熠闪光。
“我那是……今天谢谢你,你们现在是要去看表演吗?”
“是,你呢?”
他随即邀请你和他一起:“现在过去恐怕已经没有靠前的座位,甚至可能只能站在后头,你想和我坐在一起吗?”
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你不想。正待你要拒绝,他像背课文卡壳半天终于想到下一句的差生一样爆发出后面的话:“我们社团的位置比较靠前,视野也不错。总之……就当是对你下午的感谢。”
气氛变得奇怪起来。打破它的竟然是七海。
他说:“铃木,我真羡慕你。”毫无感情的语调就像是外国人对着五十音图罗马字母把读音读出来那样。
“七海,我待你不薄。”
你转头谢绝此人的好意:“不用了。我想和同伴们在一起,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
“……”此人的目光像一只小狗,但小狗的眼光中不当有羞耻和怨诉。你忽然觉得有些好玩,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颈项,温热的,仍有脉搏,血液鼓动:“这里,感觉好些了吗?”
你对此人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留下电话号码纸条上娟秀的字体,还有他因寒冷而粉红的脸颊,以及贝壳光泽的眼下。
电话号码随即就被跨了几个大步的全场最高从你头顶降下手的五条悟从眼前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