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扯着灰原的外套就转身:“我想去咖啡店喝一杯。”
“那个,铃木我也有点,就是……我们晚点见!到时候一起听会场的音乐社摇滚啊!”可怜的孩子,这理由烧掉了他一天的谎话。
硝子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已经在不同楼层厕所最里头的水箱里捕获数名咒灵。真奇怪,她们怎么都喜欢在最里面的隔间发表负面情绪呢?
家入硝子:还剩两个手指的透明层,可以过来了。
你回:好的,我在女卫,稍后。
说是这么说……你的小技巧判断几米之隔的天台上还有一只低级咒灵,来都来了。这是一只特殊的咒灵,它的行动欲望比较强烈,这会正在楼边缘。
你想,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直到你到天台,见到了一个已经攀爬到防护网最顶层的学生,还有攀附在他身上的四级。事情变得大条了。你已经连续两天碰到喜欢跳高的男学生。
看来冬天的咒灵事故虽相对较少,但许多人的忧郁情绪也排解不了……一切只不过是堆积到夏天爆发而已。
有始有终是一个好习惯,你拿出手机咔嚓拍给硝子:救助失足学生,请美甲那边再等等。正好这里有个四级,我顺手清理。
“我以为你是来帮我的。”你发信息的速度并不快,不习惯九键输入,等发完这条消息,从防护网探出一个头的少年又回头看你。他眉眼清秀,还有一颗半露的虎牙。
比昨天那个清爽不少。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同一道菜用猪油和用少量橄榄油的差别。毕竟……能独立产生咒灵的人,身上多半有难以排遣的伤痛,人一旦痛苦,他的灵魂就更具有观赏性。虽然人并不是为了供观赏而活在世上。
你确认发出了消息,才有闲暇回应:“是这样的,你要下来吗?”
“……我不。你真的是来帮忙的吗?”
“对。”你的回答确凿无疑,你看他的眼神平平无奇。
他的双手就像环绕某个人的肩膀一样绕出围栏顶端,尖尖的铁丝戳在臂膀和腋窝处显然称不上舒适,然而那学生仍然一脸开朗,沟通欲望强。他与你热切攀谈:“看你校服样式连校徽也没有,样式也不是附近几所学校的,你是谁?”
“一般路过的好心人。”你对他伸出了手:“我的指甲好看吗?”
他没问你为什么说出如此奇怪的话,还深长脖子看了一下。你方便他目视,稍微走近两步。他终于看清楚,失望:“这不就是素甲,连透明油都没上。但是你的手型不错,做的话会很好看。”
“对,我现在本该在几十米外的美甲小店里伸出我的右手,这样她们就会帮我涂油。”你收回自己的手,“谢谢夸奖,这是为了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
硝子回复了你:真是勤劳的学妹,过会请你喝饮料。七海和灰原呢?
你打小报告:他们已经在咖啡厅了,不用给他们买。
“喂喂喂,你也太不负责,小姐,你还在关注我吗?”
对方抱怨似的挥臂让你瞧见了他长了茧的右手,中间三指的指肚白而突出。这样的手你今天才在另一个人手上见过。
“你是弓道社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我的粉丝吗?还是说跟踪我?”他受惊一样收回手指。
你重复了一遍:“一般路过的好心人。你确实长得不赖,但是我见过更好看的,所以……”
他吸一口气,非常日式地脆弱了:“太失礼了,小姐。”
你对日本人这点倒稍微有点兴趣,也许你就爱看别人受伤的样子:“先怀疑别人跟踪的比较失礼哦。”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自我介绍:“我是弓道社社长。”
“很高兴知道。”你说话淡淡的,然后你开始攀爬围栏。
“……你在做什么。”
他说完话后你已经一跃到了顶端。浑身的重量就压在细而薄的铁网之上,一边是二米多的平台,一边是视野开阔的深渊。你还好奇地在上面垫了垫脚尖,这幅无畏的样子让原本轻生的少年都捏把汗。
“你不会也是来跳--”
“不是。”手机铃响,多半是硝子,前辈优先。你对眼光独具一格的弓道社长伸出一根手指,请他噤声。
家入硝子:拍到你了,别太引人注目,已经有同学汇报老师了。
你看到了自己在她手机里成了一个黑影,木棍一样在高楼上。你的旁边是一个白点,无疑是弓道社长。
你推想时间,预估还有四五分钟管理人会到达现场。而你还需要下至少一层楼梯。
于是你说:“我要走了。”
“……”
你本来是想拍他的肩膀的,然而高度不够,便弯下腰来,伸手揉乱了他黑色的头发。咒灵如同菟丝花一样攀附在他背上,一缕往高处生长,在颈项盘桓几圈,又直直伸入发间,在脑后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