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多年过去。
许襄安身着灰色西装,再次走进公馆主楼,境遇已与旧日大不相同。
许见山很有心地站在客厅里等他,一见到就,便佯装亲切地走上来问:“最近怎么样?”
“还行。”许襄安对他装出来的慈祥并不感冒,淡笑着回答。
许见山总给人一种割裂感。
好像他只要表面温柔慈祥了,许襄安就会淡忘他曾经所带来的伤害。
可茫茫宇宙,总有一本书的书页是无法被风翻篇的。
在许襄安十一岁的时候。
许见山曾经给他买过一只很可爱的暹罗猫。
小暹罗的脸黑黑的,像刚从山里挖煤回来。
许襄安很贴心地给它取名叫“煤老板”
生动,形象。
煤老板很黏人。
跟后来的谢霄一样,它也很喜欢无时无刻地跟在许襄安身边——如果说谢霄是一块大狗皮膏药,那煤老板就是一块小狗皮膏药。
有了这块小狗皮膏药之后,许襄安就很少有时间跑到外面跟江云生他们一起野了,天天在家里围着煤老板转,给它种猫草,陪它打疫苗、做绝 育手术……感情培养得极快。
短短几个月,煤老板在许襄安的心中就已经占了一大块地方。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煤老板的到来,其实是许见山对他进行的第一场服从性测试——这种测试是“驯化”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测试者会从开一个玩笑或者做一件令“试验对象”不舒服的小事开始,测试“试验对象”的底线和顺从程度,然后在相处过程中逐渐加码,侵略“试验对象”的思想,使其形成一种固有思维,驯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许见山想要一个血统干净、顺从听话又手段狠辣的继承人。
最开始,他先是指使家里的佣人在日常生活中向许襄安灌输一些“虐|猫无罪”的思想。
佣人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工作时提起“杀猫”“猫肉”“无罪”的字眼,像脱敏治疗那样,想让他慢慢接受,潜移默化地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但许襄安每每听到那些话,都会黑下脸叫他们闭嘴,或者是滚出去。
许见山不以为意,胸有成竹地跟抱着妻子洛维恩,打赌:“别担心宝贝,我们的儿子会杀掉那只猫的,输了送你一栋楼,如何?”
“不要这样……”洛维恩·温斯顿在他的怀里挣扎,激烈地反对了许见山的所作所为:“他还小,我会好好教他的……”
但换来的只有许见山的嘲弄。
“温斯顿家族的人还真是软弱啊……”
“这样子配不上我哦,宝贝。”
“……”
许见山在测试时过程中一点点加码,试图将许襄安驯化成为他想象中的继承人。
他指使佣人,给许襄安设下了一道残忍的选择题。
“如果这只猫和你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办?”——佣人收了钱,故意在小花园里许襄安发生摩擦后,手握餐刀,照着许见山的吩咐,面色阴沉地问。
许襄安的反应却出奇地冷静:“不怎么办。”
“除了考试,我从不做选择题。”他没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放在心上,哂笑了一声。
“打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还真是傲慢啊……”收人钱就得办人事,见许襄安拒绝,佣人无奈地吐槽了一句,竖起刀子对准他:
“一命换一命,快来做个选择吧。”
“就当是,继承人的考试。”
“是吗?继承人的考试?”年幼的许襄安轻笑了一声,从容地说:“那我选你。”
煤老板弓着腰站在他肩头,同样毫无惧色。在主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它突然冲了出去,扑向佣人的面门!
许襄安趁着它的捣乱,飞快地夺过佣人手里那柄磨牙都嫌钝的餐刀,毫不犹豫地往他的虎口插了下去,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啊——”
刀锋刺入皮肤,血液瞬间迸出,佣人疼得吱哇乱叫。
煤老板顺势从他的头上跳回许襄安的肩膀,长长地“喵”了一声。
“聪明小猫。”许襄安笑着用食指刮了刮它的鼻子,夸赞道。
煤老板像是听懂了似的,用脑袋顶了顶他: “喵?”
“乖。”许襄安温柔地推开它乱蹭的脑袋,对佣人的惨状无动于衷,转身准备离开,却碰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父母。
他们站在门口。
看着许襄安肩膀上依旧鲜活的猫咪和地上血流不止的佣人,洛维恩·温斯顿面露惊恐。
很正常的反应。
但是,她旁边的那个人不太正常——
许见山看着花园里神色淡然的金发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可怖的“赞许”之意——他没有想到,许襄安从他给的罪恶模版中脱胎,变成了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