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爬出窗户就麻烦了,宫中这么大,三更前是一定找不到的。」
我喃喃自语:「我想想,一定是有遗漏的房间,可这儿的门全开了,难道有暗门......」
耳畔的一群人还在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我心乱如麻,总觉得忘掉了什么东西,却想不起来。
展昭开始招呼其余宫人赶紧出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怕南诏王恢复元气后,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人群堵在了殿门口,推搡着,吵闹着。
詹王妃如梦初醒,抹了眼泪,便开始协同许王后指挥这些人退出去。
「不,别让他们走。」我对詹王妃道,「让他们都留下,亲眼看......」
「你疯了?」詹王妃打断我,「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要他们跟我们一同陪葬?」
常宴赞同:「这只是春巢宫的事,牵连到整个后宫,岂不是乱了套了?」
「那又如何?」我反问,「牵连到整个后宫,那又如何?」
二人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怔在原地。
我道:「这次败了,它卷土重来,咱们醒来就是晚上,时间只会比这次更紧迫。」
「我们几个死了,旁人无知地活下去,又能怎样?
「只要这怪物一日不死,它还是要出来害人,说不定清坤宫就是下一个春巢宫!」
我飞快道:「搬援兵的时间太久了,留给我思索的时间太少。
「既然看见王上秘密的人,就会陷入循环,我要整个后宫同我们一齐陷入循环。
「下次循环时解释起来会快很多。这次......已经不成了。」
他们三人看见我黯然的神色,齐齐地望向立于殿内的滴漏,正好三更。
张宴的薄唇紧抿着,眉头紧蹙,似乎仍在纠结。
詹王妃沉默片刻,大吼一声:「王上是怪物,他身体里全是虫!能咬死人的!马上就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吃错药了!」
许王后气得揪她耳朵,但很快地松开手,她震惊地看向常宴的肩膀。
一条细长的蠕虫在啃他的耳垂。
常宴把它揪去。
血珠子淌下,就像挂了条耳坠。
它们来了......
它来了。
密密麻麻的虫潮,从殿外涌进来。
亮如白昼的正殿内,人们几乎无处遁形。
起初有几个胆大的人伸手去逗弄它们。
但很快地被虫咬破皮肤,疼得大叫起来,所有人都在协力踩扁地上的蠕虫。
黄绿色的黏稠汁液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
这些虫的体液具备强烈的腐蚀性,尽管它们无法将地面的特殊建材蛀蚀。
但能轻而易举地融化人的鞋底,紧接着就是整个脚掌。
有个小常侍因足底的剧痛而倒地呻吟时,它们便争先恐后地爬上这个人的身体。
钻进他的眼眶与鼻腔,开始撕咬与产卵。
圆鼓鼓的虫卵从他隆起的小腹中哗啦啦地涌出,他瞳孔放大,半张脸已成了森森白骨。
而这些卵孵化出新的蠕虫,开始寻找目标......
惊叫声与哭泣声充斥着整个前殿,有人惊慌地向门外或者后殿的长廊逃去。
人群意图翻窗离开,却又脸色煞白地退回了前殿。
那尊金色的巨佛眉开眼笑,似在耻笑凡不自量力,不过是以卵击石。
「外面......」小宫女唇瓣颤抖。
「外面也是!全部都是,全部都是这种怪东西!」
许王后昏厥在地,詹王妃替她拍打身上的蠕虫,正色道:「关月,我们自裁!」
「上次太疼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
「我就想,如果这次还是难逃一死,那我们就先自行了断。」
「你帮我自裁,我死了你活着,谁帮你自裁?」
「我......那我们一起死,我捅个对穿?这、这刀也太短了!」
天爷,她这时候还在耍宝!
「你怕疼,我帮你。我要去后殿,看țŭ₄看里头有没有藏着的暗门。」
我回身吩咐人:「展昭,你去殿外看看。」
每死一次,循环的时间就会推迟。这次死去,下次留给我思索的时间就会更少。
活下去的概率,只会更渺茫。
说不定,下次就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死去,我的时间会回溯至三更后的春巢宫。
那时候早已没有我们这群人了。
活着的每一秒,我都要竭尽全力地接近真相,我不能毫无意义地赴死,我要......
我要让每一次死亡都有价值。
我向着后殿的长廊跑去。
展昭则跑向室外,詹王妃收起刀,口齿不清道:「我也......」
「照顾好自己!」常宴朝我大喊,跟着展昭冲殿外。
詹王妃仍在努力地嚼字:「也来.....」
如浪潮般的蠕虫已逼近我们,我们就像溺水的人,即将被这浪潮卷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