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睫羽微微颤动着,男人上前扼住她的咽喉。
我写:【准备,要动手了!】
崔绣绣挣扎着蹬腿。
她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拧了董璟一把,钻出了甬道。
董璟吃痛闷哼,紧随其后。
「谁!谁在这里?」
男人惊惧地回头,被董璟一个勾拳撂倒在地。
我在地上摸索,抽了两根嫁衣腰带,捆住男人手脚。
火折子落在地上,点燃了亡者的喜服。视野明亮起来。
「巫医?」我俯身看他,「你在假扮洞神?」
「不不不,我信神,我只是来照顾他的妻子!」
「放你的屁!」我把崔绣绣拉到身后,「她根本没穿喜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疯狂摇头,「这儿向来只有洞神的新娘!」
崔绣绣不明所以,懵懂道:「这是哪儿?为何我们都会在......啊!这有好多死人!」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仍在与巫医对质:
「你有恋尸癖,有时会来洞神处,玷污被赶进此处的女尸,献给洞神的新娘。
「这些女人身上有行房的痕迹,翌日来此处探看女尸的家属,就会以为是洞神显灵。
「今夜你在此处,是想翻找村长新赶来的尸,董慕的夫人邓晚,却撞见在等人的崔绣绣。
「你动了歪心思,把她拖入洞中,强行割舌,然后......」
恶心,我说不下去了。
「你在胡说什么?哪有新赶来的尸?」
男人惊慌地辩解:「我只是突然想来,我根本没杀人,你血口喷人!」
「我说的不是现在的你。」我踩着他胸膛,淡淡道。
「而是在另一个世界的你,表世界的你。」
董巫医疼得倒吸冷气:「我看你得了癔症,才这样胡言乱语,嫁祸......咳咳!」
火势蔓延得不算慢。
火苗蚕食着一件件血红的嫁衣,蹿得极高,洞内的烟雾变得呛人。
借着这阵光亮,我终于看清此处的原貌。
尸骸遍地,目之所及,皆是披嫁衣的白骨。
洞顶极高极高,所以洞内格外空旷,稍有动作,回音就会被放大数倍不止。
「咱们走吧?」崔绣绣焦急道,「我也不晓得现在是怎样,但这火要烧过来了!」
我给她指了指甬道的出口:「绣绣,你从这儿爬出去,我们跟着你。」
「你在她后面。」董璟轻轻推了我一把,「我殿后。别同我争。」
「我呢?」董巫医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倒是也安排安排我!」
「我问你。」我轻声道,「时间停滞,天空变红的怪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是、我不记得了!」他神情急切,不似说谎,「就是突然这样,很久了!」
这说明,这群活人在里世界里吃了不少苦头......我若有所思,但没有替他松绑。
我忽然想起,或许他也是触发事件的关键人物,于是道:「你明日打算来吗?」
「不来了!」他痛哭流涕,「真不来了!明晚说什么我都不会来!」
明晚就是第一日的晚上,看来他不会在第一日晚上做什么事。
如果董璟方才在洞外说的话是对的,那巫医不会死在这。
因为里世界的未来,是表世界的过去。
而表世界的过去,都已注定。
巫医注定会活着。
但我对他留有余恨,想让他多吃苦头。
「那就好。」我歪头一笑,「你就在此,安心地去吧。」
我向董璟努努嘴,他走上前,抓了张红盖头堵住董巫医的嘴。
董巫医惊恐地瞪大双眼,口中呜呜不停,身子似蛆般蠕动。
崔绣绣利索地爬进了甬道。
临行时,我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于是仰头望去。
火光中,洞壁浮着一尊极其巍峨的神像。
线条粗粝,使它面目模糊,性别难辨,只能隐约窥见一点儿人形。
因为洞顶极高,这尊神像也高得骇人,简直不像是人能够镌刻出的东西。
神像与这石壁的走势、纹路贴合得恰到好处,仿佛此处天生合该有一座神像。
这就是洞神?
因为自然的鬼斧神工,所以董村人就赋予了这块石壁神性?
随后,有适龄未婚的女子因相思病不吃不喝而亡,被曲解为落洞致死?
紧接着,与洞神联姻的习俗兴起,董巫医来此捡尸,佯装神明显灵。
我冷笑一声,矮身爬进了甬道。董璟紧随其后。
出了甬道,我们一路前行,出了洞口。
我们三人还要去董光祖家同他会面。
赶路时,董璟把前因后果给崔绣绣解释了一遍。
「那我的意识是从哪儿来的?」她惊异地指着自己,「同你们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