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世代效忠祸疫,等祸疫苏醒,我就是这天下共主,届时,我与祸疫共分这天下。”
沈迟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懒散地嗤笑一声:“这你也信?”
“你!”
“你为何要为祸疫做事?”裴枕淡淡道:“他五百年前就已经苏醒了?”
但是他上次去汲川看了,祸疫分明还在沉睡。
“祸疫是已经苏醒了,只是,它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复苏。”皇后慢条斯理道:“等怨气再多一点,等到足够多,它就能出来了,届时,天地都由他主宰,我甄氏世代的诅咒,始于先祖甄可炎的错误,到我这里也就能结束了。”
沈迟挑眉:“什么诅咒?”
“你们怕是都不知道吧......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除了甄氏后人,还有谁会记得?”皇后道:
“南岭之战,死伤四十多万人,燕骊人被全光了。”
沈迟看过史书上对甄可炎的记载与评价,他嘲讽一笑:“自此,甄可炎被称为杀神,战必全歼。”
皇后似是怜悯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我们脚下,就是燕骊人世代生活过的地方,没能亲眼目睹那场战役真是遗憾。”
裴枕回忆起之前高齐说过的话:“燕骊出征的战士有二十五万名,战后,甄可炎将剩下的十万余名逼退到燕骊仅剩的最后一座城池中,逼迫他们投降,却不料,打开城门迎接的并不是归顺,而是踏马金戈下的掠夺与屠戮。”
“二十万城中百姓尽数被屠杀殆尽。”
“战神。”沈迟扯了扯嘴角,满是嘲讽:“真是不虚此名。”
“看来,高齐都告诉你们了。”皇后回想起自她幼时,她的爹娘对她传述的轶闻,那是只有甄家后人才知道的故事。
掩埋了五百年的黑布被掀开一角,露出了里面腐朽泥泞的血肉。
皇后冷笑一声道:“当年,作为十一皇子部下的武将,我的祖父,当年的主将,甄可炎,率兵出征,讨伐燕骊。”
燕骊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即便是甄可炎出马,对这天然的地形也无可奈何。
将燕骊的士兵逼退回城的时候,甄可炎作为统帅大将军,采取了按兵不动的策略,派兵守住城池和山路出口,将他们困在城里。
为的就是,逼他们投降。
不过十五日,燕骊城内就弹尽粮绝,苦苦撑了三个月,城内的野草、树皮、老鼠......什么都吃,直到城中什么都不剩。
城内的百姓饿绿了眼,城内找不出一粒米粟,即便将领们再负隅顽抗,为了百姓的生计,也只能向他们投降了。
城门大开,将十万敌国俘虏抓了后,甄可炎率领着七十万精兵进城,彼时,胜利的喜悦,被众人恭维着、拥簇着的得意涌上眉梢。
囊收一城,信心的膨胀和被恭维抬举的傲慢已然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的部将来到马下,询问接下来的指示,甄可炎抽出自己的佩剑,剑尖落至城内乌泱泱跪倒一片的百姓,残忍又兴奋地说:
“杀。”
部将有些犹豫地询问:“一个不留?”
“通通,”甄可炎残忍地笑了:“不留活口。”
“是。”
派人押运亦或者是就地关押这些战俘都需要人手,前线粮食紧张,城中几十万人吃饭也是一个问题,其他将领当即不疑有他,为了避免事端,不如直接就地杀掉。
......
......
燕骊的城池被四面包围,城内的百姓们饿的头晕眼花手脚发抖脚步飘虚,以为投降能换来活命,却不料是地狱般刀山火海的开始,他们的盾牌手挡在前面,一架架弓弩搭起来。
刹那间,万箭齐发。
点了火的箭矢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
无数人哀嚎,有的人想逃跑,却没想到步兵出征,抽出锋利闪着冷光的剑,将所有妄图逃窜的人都杀了。
于是燕骊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他们撤退的时候将附近的整座山点燃了,没有给他们留一丝活命的机会。
干柴的寒冬,火一点就燃,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月,直到被天上落下的一场大雨浇熄。
甄可炎杀了这么多人后,彻夜纵享玩乐,可是好景不长,白天夜里睡觉经常会从噩梦中惊醒,长时间的睡不好和心理压力,让他脸色青灰脚步虚浮,就连皇上都看出来了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于是,我的先祖甄可炎,便请愿在燕骊最高峰的山岭之上,建了一座这座神寺,里面供奉了千余座神仙仙塑,以此镇压冤魂。”
“定都邳都后,焚毁了无数与燕骊相关的书籍,甚至不允许史官记载这场战役,彼时新皇上任,默许了这件事情,甚至下令,不许讨论此事,于是,燕骊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百姓们也一时间鹤唳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