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钝痛。我强撑着扯出玩世不恭的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本少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曲筱绡接得飞快,这是我们之间的老梗。她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察觉我握方向盘的手指已经发白。
酒过三巡,曲筱绡谈成了那笔生意。我替她喝了七杯茅台,胃里火烧一样。洗手间里,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发红,领带歪斜。多可笑,姚滨,你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个有用的酒肉朋友。
曲筱绡的声音从包厢传来:“姚滨!快来,刘总说要跟你喝一杯!”我抹了把脸,重新挂上笑容:“来了!”那天晚上送她回家,她在车上睡着了。霓虹灯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瞬间刹住。
“到了。”我轻声说。曲筱绡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谢,下车时差点崴到脚。我下意识去扶,她却已经站稳,冲我挥挥手说道:“快回去吧,明天我还要开会。”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树荫后,才让司机开车。手机又震动,大哥发来一个问号。我回复:“明天开始接手进出口业务,给我半年,业绩提升20%,就别再安排相亲了。”
发完这条消息,我闭上眼睛。半年,再给我半年时间。也许有一天,曲筱绡会看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我。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我拼命工作,想向家族证明自己的时候,曲筱绡突然消失了。
“她去哪了?”我问兰兰。兰兰眼神闪烁:“就...出差吧。”我太了解曲筱绡,也太了解我们的朋友们。三个电话后,我知道了全部,曲筱绡最近总往六院跑,为了一个叫赵启平的骨科医生。
“医生?”我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冷笑。曲筱绡的Birkin包够那个医生半年工资了吧?但当我看到曲筱绡开着一辆便宜的小车来换进口音响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套音响够买一辆她现在开过来的车还有剩余。而曲筱绡眼睛亮晶晶地说:“他喜欢音乐。”那个瞬间,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设计了那个局,让赵启平来取车时面对天价账单。看着他咬牙打电话借钱的样子,我既痛快又悲哀。曲筱绡值得更好的,但显然,那个人也不是我。他们分手后,我陪曲筱绡去了巴黎散心。香榭丽舍大街上,她突然停下来,看着一对拥吻的情侣发呆。
“姚滨,”她轻声问,“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真实的我?”我喉咙发紧,想说“我喜欢”,却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回道:“因为他们都是傻子。”
回国后,我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忍着倒时差的恶心感,提着跑了半个上海买来的早餐去她家送餐上门,出了电梯,看到了赵启平和曲筱绡面对面站着在争执,曲筱绡眼角红红的样子。我知道她心里还有这个人。看到我,赵启平问曲筱绡:“这位现在跟你是什么关系?”曲筱绡立刻回道:“朋友。”
“朋友。”这个词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我忽视着赵启平眼里的得意,我笑着把早餐递给曲筱绡,说了一句,好好吃饭。转身离开。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三天后,我站在大哥办公室里说道:“大哥,非洲那个项目,我去。”大哥惊讶地抬头对我说:“小滨,肯尼亚,那边条件很艰苦。”我平静地说道:“大哥,我正好需要历练。”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曲筱绡发来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关机。
非洲的阳光毒辣,晒黑了我的皮肤,也晒干了我的矫情。白天考察矿区,做公益,开会,晚上整理报告,累到倒头就睡的日子,反而让我找回了久违的平静。
偶尔,我会拍些照片发朋友圈,旷野上的日落,当地孩子们的笑脸,还有那只总来讨食的小狐狸。它机灵的眼神让我想起某个人。我忍不住拍照发了朋友圈。
曲筱绡的评论总是第一个出现:“小心被咬!”“那里好热啊!”“姚滨你居然会做饭?”我没有回复,但每个标点符号都看了无数遍。
三个月后的某个下午,我正在营地外烤红薯。非洲的太阳西斜,把一切都染成金色。突然,一个熟悉的骄矜的声音刺穿了我的平静:“你这什么破地方,热死了,还全是泥,你看我的靴子!”
我僵在原地,不敢转身,生怕是幻觉。直到一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伸过来抢我的红薯。曲筱绡大声控诉着她要饿死了。我看着曲筱绡蹲在我身边,鼻尖上沾着一点灰,眼睛亮得惊人。她穿着完全不适合非洲的名牌靴子,靴子上都是泥土,却依然美得让我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