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蘅，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
“尤其是一个……受过情伤，浴火重生的女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仇恨，有时候是比任何东西都更强大的动力。”
萧蘅迎上她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轻视，只有一片坦然。
他微微倾身，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姐姐，”他唤道，“我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女人。”
尤其是，他眼前的这位长公主殿下。
苏洛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眸光微闪，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便好。”她重新拿起筷子，语气转为淡然。
“薛芳菲这步棋，用好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多注意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她一些方便。”
她指的是利用肃国公府的权势和情报。
萧蘅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会的。”
苏洛又道：“贞女堂之事，既然已经揭开，便不能轻易放下。”
“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某些人。”
她的目光变得冷冽，“七皇子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这次，能拔掉多少，就拔掉多少。”
贞女堂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有七皇子的影子，萧蘅的折子虽未明说，但已足够引起有心人的警惕。
这是一个清理门户，削弱对手的好时机。
萧蘅眼中精光一闪。
“殿下放心，臣明白。”
打击七皇子，本就是他乐见其成之事。
这次贞女堂之事，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由头。
晚膳在两人低声的交谈中结束。
宫人撤下碗碟，换上清茶。
袅袅的茶香弥漫开来。
苏洛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
“司徒九已经去你府上了。”
“萧瑶的身子，需得好生调养，不能急于一时。”
“薛芳菲的手……”她顿了顿，“也让她仔细瞧瞧，莫要落下病根或疤痕。”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女子的手，还是完好些为好。
“多谢殿下费心。”萧蘅道。
司徒九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
窗外夜色渐浓，殿内烛火通明。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关于如何引导舆论，如何向姜家施压，以及如何进一步深挖姜家背后的势力。
萧蘅将苏洛的计划一一记下，心中已有计较。
他起身告辞：“时辰不早，我先告退了。”
“姐姐也早些歇息。”
苏洛微微颔首：“去吧。”
萧蘅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菘蓝走进来，为主子续上热茶。
“殿下，姜家那边，怕是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嗯。”苏洛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幽深难测。
“让他们接。”
“好戏，才刚刚开始。”
姜梨回府，只是第一步。
她倒要看看，这潭浑水，能搅出多少妖魔鬼怪。
第347章 墨雨云间（51）
翌日，相国府门前。
车马喧攘，人头攒动。
姜元柏站在府门正中，一身簇新的官袍，神情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时而望向长街尽头，时而整理着衣冠，指尖微微颤抖。
女儿姜梨，今日回府。
这个自幼送往贞女堂，几乎被遗忘的女儿，竟是在那样的风波中归来。
他的心情，既有几分迎接的期盼，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忐忑。
忽然，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
“来了！”不知是谁低呼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玄甲、气势凛然的卫士开道而来。
那旗帜，那服饰……
“是肃国公府的仪仗！”有人认了出来，语气中满是震惊。
姜元柏也是一愣，肃国公萧蘅？他怎么会……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队仪仗行至近前，竟从中分出一半，约莫二十余人，护送着一辆并不算奢华，却干净整洁的马车，停在了相国府门前。
另外一半仪仗，则在为首将领的示意下，肃立一旁，并未靠近。
半副仪仗！
这排场，不轻不重，却意味深长。
既给了姜家颜面，也表明了肃国公府的态度——对这位姜二小姐，是另眼相看的。
姜元柏心中瞬间了然，这必然是长公主殿下的意思，通过萧蘅的手笔，送回姜梨。
风光，却又带着敲打。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挤出温和的笑容，亲自上前。
“梨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马车帘子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几分疏离的面容。
正是姜梨（薛芳菲）。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父亲，以及他身后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