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昭阳长公主殿下！”
桐儿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
“长公主殿下救了我们，还亲自为您诊治！”
昭阳长公主……
姜梨心中默念着这个尊贵的封号，挣扎着想要起身。
“我要……亲自去感谢殿下。”
桐儿连忙按住她。
“小姐，您伤得重，苏女官说了要静养。殿下仁慈，不会怪罪的。”
姜梨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透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倔强。
“救命之恩，岂能无礼。”
苏洛正在临时收拾出来的偏厅里看着手中的卷宗，是萧蘅连夜审讯的部分口供。
菘蓝轻步走进来通报。
“殿下，姜梨小姐醒了，在外求见。”
苏洛放下卷宗，抬眸道：“让她们进来吧。”
片刻后，姜梨在桐儿和薛芳菲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了进来。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
三人走到苏洛面前，郑重地行礼。
“臣女姜梨（桐儿/薛芳菲），叩谢长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苏洛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不必多礼，坐吧。”
她赐了座，目光落在姜梨身上，带着审视。
“姜梨，本宫问你，十年前，你被送入贞女堂，罪名是八岁稚龄，意图谋害幼弟，并致使怀有身孕的继母季氏惊吓流产，此事可属实？”
苏洛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姜梨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抬起头，直视着苏洛，眼中没有丝毫闪躲，只有无尽的悲凉与委屈。
“回殿下，此事绝非属实！”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血泪般的控诉。
“当年之事，乃是继母季氏一手策划陷害！我从未有过谋害幼弟之心，更不曾推搡于她！”
“只是当时人微言轻，无人肯信我一稚童之言，父亲……父亲他，也只信季氏。”
十年冤屈，十年幽禁，此刻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还是如此尊贵的人物，姜梨的情绪有些激动，眼圈瞬间红了。
苏洛静静地听着，面色无波。
她当然知道姜梨是冤枉的。
她等姜梨情绪稍稍平复，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然。
“那么，你想不想回到姜家，为你自己正名？”
姜梨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惊喜与渴望所取代。
回姜家？
正名？
这是她十年来日思夜想，却又不敢奢望的事情！
这位长公主殿下，她话中的意思是……
姜梨冰雪聪明，立刻领悟了苏洛话语中隐藏的深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挣扎着从椅子上滑下，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罪女恳求殿下相助！”
“罪女愿回到姜家，洗刷这泼天的冤屈！哪怕只有一丝希望，罪女也甘愿一试！”
苏洛看着她单薄的脊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的身体……”
姜梨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决绝的光芒。
“殿下，能有机会洗清冤屈，便是让梨儿即刻死去，也心甘情愿！”
这股狠劲，倒也对她的胃口。
苏洛目光微转，落在了旁边的薛芳菲身上。
“薛芳菲。”
薛芳菲立刻应声：“民女在。”
“你想好，要如何报仇了吗？”
第345章 墨雨云间（49）
苏洛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如果你只是想要沈玉容的命，本宫现在就可以替你结果了他。”
“或者，你更想亲自动手。”
薛芳菲的心脏猛地一缩。
长公主殿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取沈玉容的性命，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
是的，有长公主相助，沈玉容如今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但仅仅是死，太便宜他了。
她要的，从来不只是他的命。
“回殿下。”
薛芳菲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冷静而清晰。
“臣女想亲自揭露沈玉容杀妻攀附权贵、寡廉鲜耻的真面目。”
“我要他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在无尽的悔恨和耻辱中，尝尽我曾经受过的苦！”
苏洛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很好。”
她又问：“那你想过以后吗？”
“报完仇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
薛芳菲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
以后？
她满心满眼都是复仇，从未想过报仇之后的事情。
看着苏洛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薛芳菲忽然意识到，这位长公主殿下所图，绝非仅仅是帮她复仇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