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崩溃成这样,太宰治眼睛里狡黠一闪而过,复又变回一汪清水,甚至无辜地歪歪脑袋,倒打一耙。
“我就是帮你把手弄干净,雪纪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嘛。”
我感觉他在勾引我。
还没真爱上呢,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我把手缩回来,努力平息了混乱的大脑,说:“总之,我现在手里有笔钱不知道该做什么。”
太宰治就和所以吃完罐头就跑的邪恶狸花一样,漫不经心地接话。
“所以你现在手里有五十万元了,好多啊。”
但我感觉他很喜欢听我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就好像在参与我的人生一样。
不过想到奖金的第一笔用途,我摇摇头,“不,现在只剩二十万了。”
说起这件事我就头痛,就着太宰治的筷子吃了口小菜,“我有点后悔把钱借给我的同学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能让我将这句话贯彻到底的人只有伊藤开司。
伊藤开司,东大理科一类,学生物的高材生,沉迷赌博无法自拔,直到学校把他清退成为失学青年。
从那以后如鱼得水,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赌)徒。
但(赌)徒就没有稳赚不赔的,伊藤开司过上了白天打工还债晚上(赌)(博)借债的快乐生活。
我屡劝无果,删友以表敬意。
在今天我久违的接到了他的电话。
“森同学,我求求你了森同学,我朋友借贷让我做他的担保人,现在他人间蒸发了债主找我要钱。”
“我实在是没钱了,三十万啊,要还十年的钱,我真的没办法了,森同学你救救我。”
伊藤开司在电话那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太蠢了,又蠢又善良,不然也不会傻乎乎地答应当别人的担保人,伊藤开司被骗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一时心软,给他转了三十万。
转账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才是全场唯一的受害者。
太宰治静静地听着,直到我喋喋不休地抱怨伊藤君有多不靠谱,他才出言打断。
“伊藤开司……是男的?”
“对啊。”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突然用无比夸张的语调阴阳怪气道:
“雪纪真是大方,那么大笔钱说借就借,你们的同学情可真感人。”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我不明所以。
这家伙怎么又生气了?他在气什么?
第14章 i人毫无波动只想和他睡觉
i人毫无波动只想和他睡觉
*
聊得好好的,太宰治突然就生气了。
男人的心情真是捉摸不定。
我敲了敲卧室门:“太宰?太宰?还有关东煮没有吃呢。”
没有回答,门也不开。
“太宰?”
耐心告罄,不管了,男人越哄越张狂,我选择回书房睡觉。
整个房子只有书房是我一手布置的,其余空间都是纯子把房子租给我时顺手简单配套了一些必需品,我再没添置过其他物件。
纯子,大好人。
也正因如此,除了书房,其他空间都被我保持得像新的一样,随时可以离开让管理者再找新的租客。
书房其实是一间榻榻米铺成的和室,一面墙是被我放满了书的书架,一面墙是橱柜,中间放着一个小炕桌,平时我就盘腿坐在桌前写作。
会这么布置是为了效仿明治时期的文豪,那时刚刚维新的霓虹还没有完全西化,大多数作家更习惯“老样子”,坐在榻榻米上写作。
为了悼念我逝去的医学梦,靠窗的位置立了一个人体骨架模型。
写作需要,有时我会和模型念对白,摆姿势,表现得像个精分患者……纯子来过一次,说我当时脸上有种异样的狂热,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把桌子挪到一旁,从橱柜里掏出备用的床品铺在地上,就可以睡觉了。
天快亮了,拉上窗帘后房间又黑漆漆的一片,但窗帘没拉严实,从缝隙透出的一缕光亮恰好照在了书架上。
太宰治第一次拉开书房的门时曾感叹过:“好多书啊。”
其实现在书房里的书并不是全部,都是些我偶尔取用还可以随时丢掉的书和漫画,那些真正被我淘来的孤品,喜爱收藏的书都寄存在东京,被人细心地保管着。
我在这个房子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像随时准备跑路一样。
难怪太宰治一开始觉得我是可疑分子,完全能够理解。
想想突然有点小愧疚,明天再哄他吧,睡觉。
——
被子好温暖,我宣布被子才是我唯一真正的正宫。
突然,暖和的被子被掀开离我而去,冰凉的手指伸进我的脖子里,我被冻得一激灵,睁开眼。
“雪纪,你竟然自顾自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