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地折腾了一礼拜,阎月看着单子上需要置办和更换的物件,有些怀疑人生。
“你确定一间茶楼需要挂名家字画?”
沈学舟理所应当道:“那当然!既然你死活不肯改成酒楼、客栈,那便只能将这里打造成临江城最为高雅、最有格调的雅致之所。高雅之地,自然要有知名大家的字画镇场,用名瓷装点……”
“等等等等,”阎月忍不住打断他:“那你知不知道,你列出来的那些名家字画、名家瓷器,都快够我把这条街的铺子买下来了?”
沈学舟毫不在意:“没办法啊!这条街实在偏了些,客流稀少。你若想把这茶楼,做成全城百姓追捧的名楼,必须要这样做!介时,不知是这一城,或许全国各地都有慕名而来的文人骚客!你还要留下他们的墨宝……”
“我的意思是!”
阎月再次打断滔滔不绝的沈学舟,压制不住怒气吼出声:“若我有这么多钱,何必还开茶楼呢!”
随着最后几个字吼出,手里数页纸张、册子和毛笔同时砸向沈学舟。幸而沈学舟是鬼,只是被那些东西穿身而过,并没有实质伤害。
即便这样,他还是习惯性抱头躲了下,复而讨好道:“别发火啊!那你想要生意红火,我这不就是在帮你想如何把生意做红火。你若有别的要求,我再帮你想想嘛!”
阎月本以为上天眷顾,天降富户来助她扭转乾坤。
事事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周霖说的没错,这个沈二爷好高骛远,理论东西一大堆,没有一个能落到实处的。
蒋老还替沈二爷说话,说或许是沈家家大业大,所以沈二爷习惯用富户的方式去做生意,心是好的,只是他的方法不适合半盏明月这个小茶楼。
阎月一想也是,那醉香楼老鸨留下的钱,置完宅子后虽然还剩不少,但以沈学舟的用法,就是杯水车薪了。算了,大概她没有这个命吧!
她送沈学舟走,不想却是“请鬼容易送鬼难”。
沈学舟是新鬼,刚死将将一年,愣是说自己没有心愿,更没有执念。他要死要活地扒着阎月家大门,要求再给他次机会,他一定能挽救茶楼。
阎月没见过这种无赖鬼,也不忍心把齐昭阳给的符咒用在他身上,没办法,只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按沈学舟说的,特地跑去隔壁容山城,去接沈学舟的一位“亲传弟子”。
距沈学舟说,他这个徒弟做事认真、踏实,会算账不说,行事更是干脆利落,事情交给她,能放一百个心!由他的小徒弟来执行他的计划,一定会马到成功!
沈学舟还再三承诺,他这徒弟工钱很低,绝对物美价廉。
阎月没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终于找到了那个“物美价廉”,又勤劳能干的亲传弟子——南青。
然而,作为沈学舟的亲传弟子,南青竟然早已被调离了沈学舟曾经的铺子,而是到沈家的一间食肆去做杂工了。
阎月见到她时,她匆匆忙忙地端着一个大盆,里面满是用过的碗盘箸碟。又将手边一桌收完,抹布还没展开,后厨帘子后就吼道:“南青!上菜!”
“哎!”她手脚麻利地擦净桌面,抱起那蹭了汤汤水水的木盆,步下生风钻回后厨。
没两息,就又端着三盘菜出来,一一给客人呈上去。
阎月原本是想找她谈一谈的,看人家忙得这么脚不沾地,也不好这个时候捣乱,便找了张空桌坐下。
小二给她点完餐,阎月便看着南青像陀螺一般,在整个食肆不停地转。
两个小二负责迎客,掌柜负责结账,整间食肆,几乎都是南青一个人在上菜、收拾,只有在实在忙不过来时,小二才会帮忙上个菜、端个酒。
直到午间用餐时间过去,客人几乎都离开了。后厨的人端上一大盆菜,掌柜、小二、加上后厨的几个人,一人一个白馒头和玉米饼子,对着大盆吃起来,阎月仍没见到南青。
几人吃完饭后,各自拿着碗离开,阎月听到似乎是个厨子说:“行了,先吃饭去吧!吃完饭再刷。”
而后南青才从后厨出来,高高撸起的袖子角还带着湿意,阎月看着都替她冷。
她拿着两个饼子,将菜盆里先前几人吃剩的菜,倒进自己的碗里,埋头往嘴里扒拉。
阎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喊她说:“姑娘,这烧鸡我吃不了,不如……”
“哎!就来!”
南青闻声放下筷子和饼,回身去柜上拿了两张油纸,麻利地走到阎月面前:“那我给您包上?”
阎月愣了愣:“不是,我是想给你吃。”
南青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饭,粲然一笑说:“多谢客人!小的够吃了。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要不要再添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