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阎月吃饭时就看见过他,还想问李母是不是乡邻,不想那人却又不见了。
此刻那男子看见阎月向他看来,定定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跑了。
阎月愣了愣,噗嗤笑出来。他该不是李母白日里说的那个赵姓老翁吧?而被夜探寡妇门的,就是李母本人!哈哈哈哈,拿尿泼人家,亏她想得出来!
半夜时分。
阎月翻身,木架床吱咛作响,迷迷糊糊发现床脚有个黑影,揉眼定睛看去,竟是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
她嗷一嗓子,尖叫响彻夜空!
借着微末的月光,阎月已看清来人就是先前徘徊在篱笆墙外的那名中年男子!
她抱起枕头挡在胸前,朝角落瑟缩,磕磕巴巴地质问:“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谁料那人只是咕哝了一句:“果然看得见……”
那人话音未落,屋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李铁柱闯进问:“阎姑娘!发生何事?!”
阎月抛下枕头一个箭步蹿道李铁柱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朝床脚指去:“那人……”
谁料眼睛跟随指尖过去时,浑身寒毛霎时间全部炸起!
那人竟凭空消失了!
阎月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幸好李铁柱及时扶住她:“阎姑娘!你怎么了?”
李母进来时,就见阎月正六神无主地抓着李铁柱不撒手,口中不断念叨着“有人”。
李母见门窗都好好的,也没丢什么东西,还以为阎月在使手段勾引李铁柱。她意有所指地笑道:“柱子啊,阎姑娘胆小,不如今晚你在这陪她睡吧!”
“不,不是!真的……”阎月吓得语无伦次,恐惧地指着床边道:“刚刚,这里真的有个人……不知怎么的,柱子哥一进来,他就不见了……”
李铁柱十分耐心,问:“那人是何模样?”
阎月比划着:“个子很高,很壮,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眉毛很粗重,鼻子大、嘴也大,额角还有个疤!”
空气一片寂静,李母和李铁柱惊恐对视,半晌不发一言。
阎月声音发颤:“你们,认识吗?是,村里的人吗?先前吃饭时我就见他在篱笆外徘徊,似乎有事找大娘。可他怎会半夜摸进我的房间?”
李铁柱艰难地开口:“是,我爹……”
“你爹?”
阎月懵了:“你不是说,你爹五年前就过世……”
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浑身寒毛再次竖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你,你是说……”
“我……见鬼了?”
阎月很想哭,可不知为何,眼眶里却没有丁点儿泪意,只能一脸哀怨地问李铁柱:“你爹怎么死的啊?他死得很冤吗?就算他冤又与我何干?为何来找我啊!”
李铁柱承接不住阎月的哀怨,只能求助似的望向他娘:“娘,是不是该给爹烧些钱了?”
李母哄劝了阎月两句,将儿子推出房间,又搪塞几句说明日去买纸钱,便各自回屋睡觉了。
阎月被这么一吓,却再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直到天色渐亮,才迷糊了一阵。
*
早饭比起昨晚堪称简陋,只有咸菜丝、玉米粥和玉米饼子。
阎月谎称不饿,只喝了粥,拿了个饼子说过会儿饿了再吃。李母见她精神恹恹的,只当她是昨晚被吓坏了,也没说什么,吃完饭就跟儿子出去了。
午后二人才回来,李母翻了翻厨房,问阎月:“你吃过了?”
阎月早上拿的那个饼子藏在床下,中午趁家里没人又偷了一个,原打算等二人回来一起吃午饭,晚上再留个饼,就趁夜溜走的。不想李母竟然记着饼子的数量!
她只得说:“有些饿了,就先吃了个饼。”
李母显然没有昨日的好心情,冷着脸去做饭了。
李铁柱安慰阎月,说他们给他爹上香、烧了纸钱,她今晚不会再做噩梦了。
李母把饼子切丁,加些白菜丝炒了两大碗,没有阎月的份儿。
李铁柱刻意放慢吃饭的速度,待李母回屋小憩时,把留的大半碗菜丝炒饼子端给阎月。
阎月觉得这一刻的李铁柱,像极了养母家的二哥哥。
养母原本说她就是阎家的童养媳。
阎月也以为,她迟早会嫁给阎家的某个兄弟。
如果可以选,她想嫁给二哥哥。二哥哥少年老成,对她总是很照顾,会偷偷帮她干活,还会把他的煮鸡蛋偷偷藏塞进阎月的口袋。四弟弟也行,爱说爱笑,有他在时总是热热闹闹的,虽然他总是揪自己的麻花辫。
可没想到,她最终被养父母配了阴婚。
李母跟养父母一样,若她不想被人拿捏到死,就必须要逃,哪怕李铁柱对她再好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