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一副纨绔公子模样,人们大概是怕惹上麻烦,纷纷绕着他走。阎月拄着双拐,倒也没人碰着她。
来到一间成衣铺子前,白尘大步迈进去,阎月便撑着拐等在门口。
“在这儿干嘛呢?”
没一会儿,白尘又闪出来了,不由分说揪着她肩上的衣服,便把人拎了进去。
成衣铺女掌柜的脸都笑开花了:“哎呦!瞧瞧姑娘这标致的小脸,真让这身衣裳给埋没了呢!”
没等阎月反应过来,掌柜和店员就把她架进里屋了。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
“哎呀姑娘你别怕啊!你家公子要给你选几身像样的衣裳呢!这不试一试,如何能知晓合不合身呢?”
“我一个下人,给我选什么衣裳?”
“你家公子亲口交代的,还能有假?”
“姑娘就放心吧!公子那般风流倜傥,就算姑娘是下人,也不能太寒酸了呀!”
“你你你别扒呀!我自己来还不行嘛!”
白尘听着阎月惊恐无措的声音,垂着头嗤嗤直笑,连周身的戾气好似都淡了几分。
阎月换上新衣,掌柜又给她梳了发髻,眼中流露出惊艳的神色:“哎呦喂!快,搬镜子来叫姑娘瞧瞧!肌肤胜雪、姣如明月,这还没配首饰呢,就美得让人挪不开眼了!”
这还是阎月自棺材醒来后,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模样。她难以置信地抚上脸颊,看着镜中玉洁冰清,貌似天仙的容颜,震惊地问:“这……是我?”
“可不就是你!”
“人靠衣装马靠鞍,姑娘如此美貌,真不该穿这些破旧粗衣了!”
掌柜和店员恭维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阎月却心生狐疑。
虽说先前在养父母家,她并没有可供梳洗打扮的铜镜。每日都是随便梳梳头发,编个麻花辫,用布条系了就算了事。
养母有一个旧铜镜,早已照不清什么了,可她也在水中倒映见过自己的模样。
眉眼五官的确与从前有几分相似,却并没有镜中人如此精致。
难不成,是这两年长开了?
可,也没这么白吧?去年暑伏挑水浇庄稼,她还被毒日头晒爆了皮,之后黑了好几圈。可镜中这张脸,细肌嫩肤仿若白瓷,像是一辈子都没晒过太阳的那种白,能是她吗?
阎月浑浑噩噩被掌柜架出去,没注意白尘微微挑起的眉毛。
直换到第五身,一身玄色缎子,有刺绣勾勒出花边儿,将她略显纤弱的身躯衬出一股古朴厚重感。阎月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这身衣裳才该是她穿的。
一直夸张恭维她的掌柜,此刻却不说话了,神情似乎有些忐忑,小声问:“姑娘,要不,还是换一身吧!”
“不好看吗?”阎月反问。
掌柜表情有些纠结:“不是。好看,是好看的……就是……”就是气场太过有压迫感,有些吓人。
阎月却说:“那便让公子看看吧!”
掌柜二人恭敬地扶着阎月走出去,白尘瞬间瞳孔一缩,脸色变幻莫测。
“这身如何?”阎月问。
白尘回过神,反问道:“这几件,你喜欢哪个?”
阎月低头看看说:“这件就很好。”
白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掌柜吩咐:“除了这身,刚才那些都要了。”
掌柜赶忙应了,脸上都笑开花了。阎月大大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那你问我喜欢哪件干什么?就为给我添堵?
“换上先前那身鹅黄色的吧!”
白尘又叮嘱一句,转身迈出铺子。
方才她一身玄衣出现,他竟有片刻恍惚,似乎与他厮杀千年的那个死对头,重新站到面前了一般。若她脸上是那个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了!
片刻后,阎月换好衣裳出来,白尘已经调整好心绪。
掌柜将另外三身衣服包好,笑吟吟碰到白尘面前:“公子拿好,有需要再来啊!”
白尘看了眼包裹,瞟了眼阎月,转身就走。
阎月赶忙伸手接过,将包裹背上身,颔首向掌柜谢过,拄着拐赶紧去追白尘。
掌柜跟店员八卦:“她还真是丫鬟啊?否则都这样了,这公子连件衣裳都不帮她拿?”
“我看未见得!”店员煞有介是地说:“谁家丫鬟能养得这般细嫩?你看那双葱白似的手指,我看就连赵家千金都比不上!”
掌柜想起先前帮她换衣的一幕,不禁又狐疑道:“不过……你不觉得她白得有些怪吗?除了两片朱唇,便没有一丝血色了。”
店员道:“是有些怪。但她这不是受伤了嘛!谁知道遭了什么难呢?”
“也是哈!”掌柜喜滋滋道:“待她身子养好了,气血恢复上来一定更美!到时还来找我买衣裳,她就是咱家的活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