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截霜思维飞转,喃喃道。
“道友先前是羞于此事,至少知道情是情,正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后来生障,说要坦然以待,却只说要还人以因果,任之取用,将什么情都说成因果之事,好似这些都只是历劫。这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了苦低声说,“正如小僧今夜所说,既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那为何和尚偏要去吃肉饮酒?为了磨练自己?——实则只是为了想吃肉,想喝酒!想就去做,不加以矫饰,念佛是修佛,饮酒也可是修佛。这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道友有不世之智,为何不敢承认,你会愿意与人行事,只是因为你对他们有情?”
楚截霜脑中一道惊雷似的,突然道:“若我对人有那种情意,为何我还能与人随意做下这样的事,为何我——你说我有那种情意,那我究竟是对谁——”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了苦道,“道友不也正与小僧行事么?不过是道友想要而已。道友你既然可以一面与小僧行事,一面谈及他人,自然是因为你本性高远,纵然有情,也无法真照与一人。就因为此,道友就不敢承认自己有情?”
楚截霜似乎完全呆住,半天后,心中突然想到:“我辈修士,不与他人所同,在下更是无二之人。若我投桃报李,众人生情,我也对众人生情,实则有何不可?缘法不过夜间航船,相遇而散,不过露梦电幻,转瞬即逝。今日有情,明日则无,那便今日纵情,待到来日,若是不愿,就一拍即散,我的情也可似露影无踪,不挂于心。”
“是了,”楚截霜想,“我便是今日随心而为,又如何?他人爱我,我就爱他人,我想要,便去要。待到他人情意消散,我自是一并忘却。我的情便是如此,我的道便是如此,万事万物在心亦不在心。”
他心障忽然破碎,一瞬天地似有异色,腹内真气如玉龙悬月,恍惚似羽化升仙——
这一瞬,道心澄澈,念头通达,关隘既破,便是忽然滑入了渡劫期。
“道友,”了苦低笑,“恭喜。”
第65章
如此东方既白,天际渐渐染出一丝鱼肚白,而太阳从那边终于爬了上来。了苦与楚截霜一个合体,一个刚刚渡劫,身体与常人不同,又都突然放开心神,纠葛无尽,完后又来。楚截霜正是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突然了苦惊愕至极,脱口道:“道友?!”
楚截霜混乱地睁开眼,见到了苦眉头紧蹙,浑身紧绷,那慈悲苦相已是慌乱至极,匆匆要退开,楚截霜不禁叫了一声,了苦不知发生什么,一时竟然不敢动弹,低声问:“道友,可是小僧那心魔冒犯,你、你……这……小僧只愿以死谢罪…”
楚截霜笑道:“大师…在下已是渡劫,你又如何冒犯我呢?实则是在下冒犯了大师。”
他却是浑身无力,足勾了下了苦小腿,低声道:“大师,还是着重眼前事吧。”
了苦虽是千般抗拒,无奈楚截霜却知道他既生心魔,心魔既然对他提出这种要求,这就说明其实了苦也并非六根全净,不过和他之前一样,不肯承认。于是便是强行要了苦离不得,二人纠葛片刻,了苦终于放弃,紧闭双眼默念经文,楚截霜撑在他上方自己动作,直到了苦满脸通红地泄身,楚截霜才自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
“道、道友……”了苦表情痛苦,“小僧……”
“大师不必纠结,”楚截霜微笑道,“其实我要感激大师,若无大师那心魔开导,在下也不会如此快地勘破。大师其实不用对心魔视若洪水猛兽。实则他不过是大师心中的念头声音,因大师不愿承认,不愿去听,不愿去想,也放不下,这才生为心魔。若大师愿意深思,或许自有造化,千万不要再以死为念了。”
了苦一愣,低头垂眸念了句佛号:“小僧会深思施主所言的。”
楚截霜倒是还想说几句,不过了苦此刻只要一看见他就红着脸拼命念佛,楚截霜见他如此,不像要再寻短见,也就不再耽误,告别后自行御剑,回去佛修门派。他自向住持禀告,说兴许了苦另有造化,随后想起苏宛星还被他锁在屋内,便自行前往,他心中轻松通达,开门时依旧面带一丝笑意。
苏宛星门一开就甩出绢带,怒道:“你不让我跟着你,当我愿意跟着你么?凭什么关我起来,你——”
他忽然说不出话,因为楚截霜温温柔柔地看着他,笑得很好看,说不出的渊深似海,又轻如春风。
“你……”苏宛星低声问,“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楚截霜说:“道友,你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