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眸点头。
小厮这才一溜烟跑了。
不多时,男人被一个的身着青衫的温润男子请进了门。
“久仰大名,魏丞相。不知大人来访,小厮多有得罪,请勿怪。”
魏延微微勾唇,回了一礼:“仙卿才是久仰大名,骆先生。”
骆文泽,陈黎的姐夫,也是这青州首富。
虽说是商人,可其手中做的未必仅仅是商人生意。
瞧着温润如玉的人,其实城府深不见底。
魏延跟着人一路往院落里走。仓胥被他安排在了院外,骆文泽笑了笑,示意小厮带人先去休息。
“寒舍鄙陋,让魏丞相见笑了。”骆文泽伸手将魏延引进去。
二人走过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小径,沿途古树枝繁叶茂,密仄的药草花树争奇斗艳,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往里走去,便是相映成趣的假山,溪水在山道间蜿蜒流转,水声潺潺。
日落西山,水面上浮光跃金,恬静又安适。
“骆先生谦虚了,”魏延一笑:“贵宅层台累榭,山水清明,远甚京中玉宇琼楼。”
“魏丞相千里迢迢而来,应当不是为了夸赞我这一池山水?”骆文泽推开书房门:“请。”
魏延轻瞥了一眼那显着古典韵味的飞檐,又瞧了一眼那精致的雕花窗格,踏了进去。
骆文泽吩咐下人烹茶。
魏延抬手阻止。“骆先生,府中甚为雅致,然,仙卿之意,并不在此。”
骆文泽笑容一淡,将下人屏退。
“府中打点一向是文泽遵循爱妻的主意,她一贯喜欢倒腾这些。”他双手合十:“我夫妻二人一向平和,不欲与人交恶,魏丞相不必忌讳,直言便是。”
魏延打量着墙壁上挂着的水墨字画,各种珍惜花草跃然纸上,生动有趣。“贵夫人,是个很有理想和抱负的人。”
骆文泽一愣,随后一笑:“她从前是医者,有颗治病救人的心,故而喜欢研究药草,我这院子都要被她折腾成药房后花园了。”
“贵夫人既是如此,想必骆先生定也是心系苍生之人。如今大梁近况,骆先生应当不会不知?”魏延手指敲在桌面上,微微一笑:“我今日来,便是想要一个骆先生的态度。”
罗文泽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骆某愚钝,不知道魏丞相在说什么。”
“大梁境内,突然多了一条五石散的商道,骆先生作为商界翘楚,我想,应该不会不知?”
骆文泽脸色有些微妙:“那又如何?骆某从不干偷鸡摸狗的买卖,也对害国害民无意,这商道,与骆某并无干系。”
“不是责怪骆先生。”
“哦?”骆文泽挑眉:“那魏丞相是何意?”
“仙卿今日来,是想请骆先生联合商界,发布声明,共同抵制五石散滥用渠道,为大梁药用清明做贡献。”
骆文泽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下:“敢问魏丞相,骆某为何要做这种断他人财路的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
“就凭……贵夫人是个有良知的人,骆先生当年能在乱军中救下她,想必也不是什么邪佞之徒。”
骆文泽摇了摇头:“说良知倒是抬举骆某了。若是骆某没记错,当年内子被士兵追杀,那些士兵,倒是来自魏丞相之手。”
魏延闻言便站起身,躬身行礼:“这便是仙卿此行而来的目的。”
“希望能向贵夫人当面致歉,当年皆是身不由己。”
骆文泽抬住魏延的手臂:“魏丞相不必致歉。”
魏延一愣,抬眸有些不解。
骆文泽目光放远,遥想过去:“当年若不是魏丞相的人高抬贵手,阿妩当年甚至都逃不到我身边,就要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他回头问魏延:“太子如今可被擒了?”
魏延点头:“造反被擒,已锒铛入狱。”
骆文泽嘲讽一笑:“终于等到了今日了。”他走到里间,打开一个铁盒:“我这里,闲时曾整理过太子的罪证,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魏延双手接过:“多谢骆先生。”
“不客气。”骆文泽长舒一口气:“这些年,阿妩和阿黎对当年之事积怨良多。阿黎那孩子性子冲,背着我们去京中刺杀太子,闹了不小的麻烦。还好有当今陛下从中周旋,又有魏丞相这样的贵人保下他一命,还带他走上正途。此恩,我们本来就是要报的。”
他看向魏延:“其实此次就算魏丞相不来,我也会拉动界内,共同抵制五石散私下流通。文书已经写好,不日就会召开商界大会,到时就会宣布。商界大会影响颇广,不仅仅会涉及大梁境内,请魏丞相放心。有良知的商人,都不会放任这等害人的东西流通。”
魏延紧绷的脸露出了些笑意:“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