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他在车内慌乱地大叫着,想去开车门,发现被人从外面锁死了,而且身上也使不出来力气。
卢显下了迷药!
马车飞速行驶了一段路程,到了一处山坡缓缓停下。
车门落锁声音响起,一张如同地狱修罗鬼魅的脸赫然出现在傅修远的面前。
“张逊,果然是你,你个卑鄙的小人!”傅修远狠狠骂道。
张逊一点也不恼,反而很享受将与他作的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骂吧,骂够了好上路。”他抬眼满意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他精心为傅修远选的葬身之处。
“你敢!卢显呢!我要见他,我要见官家!”傅修远艰难地爬到车边,但是他站不起来,身子一斜就重重向下跌去。
“要喊冤去地府里喊吧,那有人听!”张逊抽出一条细长的麻绳,套上傅修远的脖子就紧紧勒着。
霎时间,山间土路上被挣扎出两道印证着鲜活的生命慢慢逝去的痕迹。
张逊探了探鼻息,确认人已死透,于是费力拖到山坡边,一脚踹下山去。
永绝后患。
陈元伯在客栈焦灼地走来走去,等到天黑也等不来人,便立即收拾行囊带上御容像离开。
傅修远在出发前曾交待他如果天黑后自己还没回来,或者来的不是宫里人就立刻带着画像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
这边张逊发现空荡荡的车内后对着消失的尸体处骂着:该死的东西,临死了还要摆老子一道!
又彻夜搜寻了客栈,陈元伯早已无踪无迹。
看来得把这小子解决了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
赵眄眸中盈满杀气,脸上的怒意传到攥紧的拳头上,正极力忍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视朝廷律法为玩物,视万千人命为草芥,难道寻求公道的人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低贱吗。
赵眄没有接触朝政的这几年觉得弊政改了,朝廷的风气便会慢慢向好,可到了真正接触的时候,只觉恶心,憎恶。
他冷声向大理卿说:“大理卿,这些人私临御容、蓄意纵火、杀害朝廷命官、临阵脱逃,弃百姓于不顾、隐瞒包庇,该以何罪论处。”
“证据确凿,张逊数罪并罚,乃是死罪;杜文景身为宣抚使,敌军来犯有统领御敌之责,却带兵私逃,又助张逊是为从犯,也以死罪论处;卢显身为奉安官,明知御容像有疑却行包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罢职处之。”
“那就抓紧拟好,送到刑部去吧。”赵眄说完不愿再待在这里,出去时正撞见赵瞻和持戒说话。
真正的太祖御容像已经在赵瞻的手中了。
赵眄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眼中隐有痛意,即便他自认掩饰得很好,也被细心的赵瞻给捕捉到了。
赵瞻放柔声音:“结束了?”
赵眄怅然地点点头,瞄了眼持戒补充道:“傅修远的尸体问出来了。”
持戒的身子一震:“太子殿下……”
“事不宜迟,走吧。”
第19章
天星引路,明月清辉。
张逊手指一处山坡下,便立刻有人下去搜寻傅修远的尸骨。
几柱香后平地上陆续排列一块块惨然瘆人的白骨,令立在一旁的持戒倒吸一口凉气。
待赵瞻带来的仵作细细查验后,确认是傅修远的尸骨无疑。
张逊彻底慌了神,以跪姿向赵瞻挪去,不断磕头哀求:“殿下,就看在下官揭发有功的份上,饶下官一条贱命吧!”
下一刻所有人被持戒吸引过去,他虔诚的俯下身,一手握在傅修远的手骨,一手持着念珠,闭眼忍耐就要迸出的悲痛缓缓诵出佛经。
他在为冤死的亡魂超度。
在场的人默契得都屏住了呼吸,林中静谧,虫鸣鸟叫皆遁去,唯有萦绕的经声让人动容。
超度完成后持戒才走过来审视着张逊,冷笑出声,极尽讽刺:“张逊,杀人要偿命。”
回城途中,赵瞻时刻关注着赵眄的情绪,温和启唇:“感觉怎么样?”
赵眄神情黯然,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才品出大哥要他审问的用意,愤怒痛斥:“已经做官的只为自己,自私自利;想要做官的不思正途,为奸得势,令有冤者投告无门。”
他张着疑惑难解的双眼看向赵瞻:“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朝一日这些人霸占朝政,那宣德门外的登闻鼓岂不是成了摆设!”
赵瞻耐心听完,娓娓道:“天下之事,尤其是百姓生计,不是靠想就能够明悟的。我们手里掌握着万民得以安身立命的权势,答案就在这里。”
赵眄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答案真就很简单,不是靠想而是靠做。
“大哥我明白了,今后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