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过后,就在赵眄快要放弃时,有人传话来称有个可疑的和尚最近常在附近出现。
和尚?
赵眄立即动身下楼,守株待兔这么些天,他早就将这附近的茶坊酒楼喝了个遍,上了马后还没骑出几丈远,身后就传来吴内官的叫喊:“殿下等会!”
他有些不耐,回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吴内官一把薅住赵眄的缰绳,气喘吁吁:“等不了了殿下,官家宣您即刻进宫呢。”
即刻进宫?究竟有什么样的要紧事拖不得。
不过赵眄在策马进宫途中冷静下来,心中隐隐猜出几分。
赵眄风风火火地进了垂拱殿,不料想赵瞻也在殿中,并肩时互换了个眼神,对方提醒他今日父皇的心情很不好。
“儿臣请陛下安。”
赵琇慵懒地靠在塌上,听赵眄的声音响起,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后发出一声闷哼:“哼,朕安得很,有你们替朕做决定,朕一身轻松怎会不安。”
赵琇说得平静无常,下一秒却突然咳嗽起来,赵瞻识趣地上前递茶服侍,他进宫后就看见赵琇面前放的一叠纸,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温声打岔:“爹爹,先喝口茶缓缓,别再气着了。”
赵琇接过,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风口转而冲向赵眄:“本以为你在太学读了几年书能学好,改改你那心浮气躁爱惹祸的性子,从前你大哥还能帮你遮掩,现在这些荒唐的东西都递到朕的眼前来了,还要你大哥怎么帮你!”
发了一通气后赵琇又猛烈地咳了起来,赵眄低头跪下倒是干脆,认错道:“此事是儿臣一人所为,但一切是为了将嫌犯捉拿归案,以正法纪,才出此下策,陛下要打要罚儿臣都认了,只是不要怪罪于大哥。”
“嘭”茶盏被赵琇摔在地上,溅落下来的茶汤浸湿了赵眄的衣袍,很是显眼。
“陛下,此事是儿臣让老四这么做的,儿臣想过京中上百万人,每日出城进城的人不可计数,照原先的查法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时间一长难免闹得人心惶惶。”
本应在一旁为赵琇顺气的赵瞻此时正跪在赵眄身边,字字顿挫有力,令赵琇不得不听几句。
“倒不如主动让对方现身,所以儿臣才决定和老四一面暗中排查一面引蛇出洞。”
赵琇这才略微舒缓了些,左手一抬:“太子起来吧。”
赵瞻迟迟不见后文,又道:“勉知行事是鲁莽了些,但他从未参与过朝政,乃是情有可原。”
赵琇对上太子的眼睛,眼里满是恳切,心渐渐软了下来。
“罢了,你起来吧,以后多听太子的,别再给他添乱。”
“儿臣知错,谢陛下隆恩。”
赵眄得以出了垂拱殿,第一时间去了东宫,这是他们哥俩一个坚持多年的小习惯。
从儿时起,每逢闯祸赵瞻替他在赵琇面前求情后,他都会去东宫自觉等着认罚。
这一次也不例外,是因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告知,害得大哥又费心费力替自己遮掩。
至于那个和尚,他进宫时交待得很清楚,由吴内官带人前去。
赵眄闷闷不乐地进了东宫,陈内官过来问安也随意回应,等赵瞻回来时,他的精神才算好一些。
“等很久了?”
赵瞻眉眼柔和,瞧着弟弟那扑在桌上等他的身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走近时脚步不自觉越来越轻。
赵眄闻声,耸拉着的脑袋立刻抬起,身子“噌”地从椅子上起来规矩站好,乖乖地把手伸到赵瞻面前。
赵瞻明白的那一刹那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问:“伸手作甚?”
“我错了。”赵眄忽略掉刚才的笑声,老实回答着。
赵瞻颇为欣慰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感慨道:“你已成人,早已明白是非恩怨,做任何事都有了自己的规矩和考量,长大了,就不必事事都告诉我。”
鸟儿一旦学会如何飞翔,便任由它飞吧。
赵眄不是不懂,他只是习惯了,习惯有哥哥替他安排好的时候,只要在东宫,他就会心安。
他又道:“可我把你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局面给搞砸了,害得在陛下面前也跟着受骂。”
赵瞻安慰道:“并非如此,人的嘴是管不住的。你的这步险棋,可有徐遗的手笔?”
“他帮了不少忙。”
“嗯,他确实是个可用之材,你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该有消息了吧?”
“已经派人盯着了,大哥那呢?”
赵瞻摇摇头,他要会的人可是窝在这京里多年的滑头,单从问话就套出点别的东西,得费些口舌。
二人交换完各自收集来的线索,赵眄便迅速离开东宫找吴内官汇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