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建立虫族帝国的那场“创世之战”之后,雄虫们正式将政权纳入雄性的麾下,母系社会黯然退场,而诺蓝,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
有很多事情,诺蓝觉得自己忘记了。
那位红发白眸的蛾族骑士是不是已经风化?
那些梦里偶然出现的画面,是不是已经被风吹散的诺言…
那些同行者不得已的背叛…言之凿凿的对未来的期许…还有时不时闪过的一万张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诺蓝甚至觉得自己死过一次,否则,为什么这一年来,心脏总是隐隐作痛,好像有颗子弹深深埋进脏器,间隔了千年万载的光阴,终于让他感受到空落落的失去。
这一年,诺蓝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状态里,他躲避在山洞中,他想他一定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虫或事。
但是究其原因,完全无法想起。
现在,他跟着梅走出了那片囚/禁住自己的困境,反而很开心,他总得找个地方让自己休息一下,精神总是紧绷,虫会死的。
不得不说,雄父拥有的众多野心之一,就是把他的孩子也算进了野心里,他在整个虫族都赫赫有名,建立人虫脑群链、打造半人虫族孵化链、做出各种出格的举动,还在诺蓝的脑海里留下一枚文明的种子。
随着诺蓝的成长,那枚种子也一起生根发芽,从此以后,诺蓝不满足于一生仅仅生育子嗣,而是走上了一条非典型虫母成长路线。
诺蓝倒是觉得,生育虫卵从来不是难以启齿的事,只是必要的生理流程,选择梅一起孕育第一批虫卵,是最安全、最保守的决定。
这是不使用抑制剂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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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将劳累了一夜的诺蓝放回床上,同时把贝利尔也放到地毯上。
诺蓝的手臂在床沿垂落下来,梅细心地捡起他的手臂塞进被子里,诺蓝轻轻打着鼾,白皙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诺蓝唔了一声,捂着脸,蜷成一小团,又陷入了熟睡。
孕后的虫母确实有一条传说中庞大臃肿的、很难游走的尾巴,这让诺蓝看上去无比柔弱,尽管梅很喜欢诺蓝这样子,或者说,诺蓝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可是,梅能感觉到诺蓝的理智,诺蓝只是需要他帮助给虫卵受/精,而非想要和他无限制地繁殖后代。
这其中有很大的区别。
梅温柔的眸子里有些失落。
不过可以看出,诺蓝对他确实有一些好感,否则不会选择他成为第一代虫卵的雄父。
梅轻叹一口气,看着没有一丝防备的虫母,有种心脏被填满的滋味。
但如果换成其他的雄虫拣回诺蓝,比如……艾尔法,那么,诺蓝是否会和从前一样,软软糯糯地扑进他艾尔法队长的怀抱,甜丝丝地朝他撒娇,说着“队长我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之类的话…
艾尔法那样冷漠果敢的雄虫,根本不可能只因为美貌就能轻易对某一个雌虫心动。
梅知道,艾尔法要定了诺蓝,他所有的表现、包括急匆匆带领远征军回归的架势都说明了,艾尔法对诺蓝的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诺蓝那一张勾魂摄魄的脸,而是更多的、他不知道的原因。
…………
梅冷冷地想,身份、礼法、道德…
重要吗?
蝶族不允许高等种与低等种联姻,像梅这样身居要职的高等种,如果不把诺蓝的身份公之于众,那么他必然要用卑劣的手段将诺蓝留在身边。
而他做的事,哪一件都颠覆了虫族对高等种的约束。
私藏虫母、隐瞒事实、用手段、用强权,明知道不可以这样做,却无法压制内心深处的狂热。
梅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
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年少的王路过他的“神殿”,轻描淡写,驻足留心,从此让他等待了千万年。
从创世之战到现在,也有上千年的时间了吧?王变成了籍籍无名的小雌虫“诺蓝”,虽然搞不懂这其中的空间逻辑是什么,但梅很庆幸自己拥有了诺蓝。
梅笑了笑,觉得自己才是最可笑的。
居然不知道诺蓝就是虫族心心念念要寻找的虫母?
看起来,诺蓝忘记了一切。
不过,这也没什么,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梅俯下身,蝶翼轻扇,隔着被子抚摸亲爱的小虫母。
手腕上佩戴的军部内线通讯器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滴滴,监测到北部二区精神力场值发生颠簸,疑似暗区在地下交易的过程中发生了虫群暴/乱,警报!警报!】
【请地标位置所处于第一绿洲区的军虫快速回到岗位上,携带武器装备,路遇暗区的闲散虫员不要硬碰硬,及时潜伏等待救援,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