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就行。”
“行。”
万山朗去衣柜里出来套干净的衣服和睡衣内裤放在床上,“这边用房比较紧张,你晚上跟我挤挤。”
“你同组的艺人不是没来吗?”裴行川昂头看他:“隔壁那个卧室不就能睡。”
“…没被褥啊,这里物资上山困难,有工作人员怕冷,被子根本没多的。”万山朗重申, “我做饭去,你去洗个澡,出来正好吃饭。”
“这样。”裴行川点完头,后知后觉想起来,“你?做饭?”
“发配边疆,中华厨娘技能重新点满。”万山朗转身扬长而去,坚强地留给了裴行川一个倔强的背影。
裴行川洗完澡吹完头发出来,氤氲的饭菜香已经溢了满屋,他凑过去看,锅里正在炒腊肉青椒木耳,万山朗转身差点撞他身上,嫌碍事,撇撇下巴赶人,“去去去,把桌子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这客厅当真简陋,裴行川左右看看,将收起来靠在墙上的一张折叠矮桌拿出来拆开放平,转头看着灶台边忙得热火朝天的背影,“你们在这边吃饭都要自己做吗?”
“原本吃食堂来着,大锅饭肯定没有自己做味道好啊。他们这里的人做饭比较对付了事,不怎么爱用调料。我第一次去食堂吃中午饭时,那炒猪肉吃进嘴一股腥味,差点吐桌上。制片也傻眼了,再不敢图省事,当天就下山采买了两车生活物资,挽救了饥寒交迫中的大部队。”
万山朗吃饭总赶不上大家一起,叫工作人员热来热去,麻烦又难吃,赵小小那厮还没他会做饭,索性重新把厨艺捡起来了,自己随便糊弄两口。
将小电饭锅里的蒸蛋端出来,再往下面煮着的肉片粥里加一点盐和蚝油调味,把提前切好的生菜丝放进去搅匀烫熟。
万山朗尝了尝咸淡,转头看他,“先趁热吃,还有个小青菜。”
将菜端上桌,盛了两碗肉片粥晾着。热气氤氲模糊了头顶的白炽灯泡,裴行川后脑勺枕着长椅椅背,百无聊赖将手里筷子咔咔捏着玩。
原先只觉得胸闷恶心,刚热水一泡,骨头缝都跟被生腌了一样,又酸又痛。
原来当大闸蟹是这种感觉。
炒青菜好熟,万山朗盛菜关火,过来时,裴行川还在思考人生。他看看没动过的饭菜,“怎么不吃呢?”
“大闸蟹。”
万:“??”
裴:“……”
“委屈你跟我过苦日子了。”看裴行川往这小破屋里一坐,连带整个屋子都蓬荜生辉。万山朗忽然有种把别人家捧手心里的小公主拐乡下受苦的负罪感。扯过一张凳子在桌边坐下,他痛心疾首地给裴行川夹肉,“这大山里,飞机空运过来都没地儿停,先吃点垫垫,回去我一定给你补上。”
“不是的。”裴行川没什么说服力地解释道:“我是说我累得跟生腌大闸蟹一样了。”
怎么就累得跟大闸蟹一样了,万山朗不明白这个脑回路,但是不妨碍他认同裴行川的话,“嗯,那回去后我带你健身!提高体质。”
“……”裴行川默默将目光移回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装作没听见。
“对了,你来这里薇姐知道吗?”万山朗低头搅着碗里的粥,随口一问。
“知道。”
自从万山朗失忆后,很久都没吃他做的饭菜了。农家自己腌制的腊肉加辣椒爆炒后咸香扑鼻,很下饭。裴行川正在嚼,“我走时,她威胁我如果我们再龇着个大牙傻乐傻乐,被狗仔拍成连续剧了都不知道,她就吊死在我俩床头。”
“?!”万山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晚上洗完澡回寝室,万山朗无比庆幸今天下午没有偷懒,已经将小崽子们的作业批完了,下一次课的教案也备好了,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推开寝室木门,万山朗瞥了眼已经床内侧静悄悄没动静的人,蹑手蹑脚去关台灯,却听见身后清亮的制止声,“别关!”
裴行川揉揉眉心从被窝里坐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他那副新换的眼镜,掰开眼镜腿,戴上,然后又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十二寸,约莫iPad Pro那么大的厚本子,摊在被面上,随即,又又掏出一个iPad Pro,他看向万山朗,“重要事情还没说。”
“……你是怎么从被窝里掏出怎么一大堆东西的。”
万山朗无语凝噎,“你睡觉还抱着你那个死包??”
“请不要这么说我的包,我这路上辗转一天多,全靠它给我当靠枕和枕头。其次,我知道它跟着我奔波一路可能脏了。我没把包放床上。”
裴行川划开ipad屏保,莹莹光亮从下往上打在他下巴尖儿上,眼镜在反光,严肃得像是站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坚持H国统领全世界的重要讲话,“万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