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朗用棒球帽扇风,顺嘴秃噜出去,“你猜?难不成谈恋爱啊。”
裴行川没说话,盯着他的侧脸,盯得万山朗脸上的笑越来越僵,逐渐心虚,将帽子伸他面前扇风,“开玩笑瞎说的,别生气别生气,给你降降火——”下一秒,火没降下去,裴行川突然将手伸向他的衣服,上面摸完又往裤子摸去。
“卧槽你又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司机师傅还在前面坐着呢!万山朗捂着下半身以一个极其糟糕的姿势往角落缩,仿佛遇到恶霸强抢民男,还一边惊恐地往驾驶室看——司机大叔充耳不闻身后的恶性案件,淡定得像极了助纣为虐的妈妈桑。
在一番垂死挣扎后,万山朗忽然感觉身上一松,裴行川从他身上起来了,捏着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卡,“这是什么。”
万:“……”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怎么不敢说了呢?”看着他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只缄默地看着自己。裴行川心中一片冰冷,“让我猜猜,你上部戏的片酬,再加这部综艺片酬的一半,对吧?”
万:“!!”
“我再猜猜。”裴行川继续道:“除开这些之外,你手里应该还剩下一部分,大半给你爸妈换个好点的房子,一部分用来还债,你再留一点儿出去租房子。”
万:“!!!!!!”
无言对视,万山朗就像一只天降横祸被抄了家的狗子一样震惊。
他沉吟了片刻,肯定地说:“原来你就是拥有读心术的气运之子。”
“我不是!”
“我猜也不是。”万山朗狡黠一笑,“你说错了。”
在裴行川的注视中,他抽走了裴行川手里的卡,从外套暗袋里又掏出一张,塞了回去,“其实这张才是给你的。你那张是给我爸妈的。”
“……”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裴行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只听见耳边万山朗还在感叹:“你怎么猜这么准的?”
不要说吃饭了,气都气饱了。现在这些话也不适合在车上谈,裴行川对司机说:“直接回夕江庭。”
余光中,那人还在静静看着自己,等待答案。裴行川别过脸不看他。撞见窗外隔壁车司机点烟,袅袅白烟逸散,他的喉咙也跟着有些发痒。
心烦无比,许久,裴行川冷声说:“我远比你想的更了解你。”
“可我好像不太了解你。”万山朗不解地问:“你不开心吗?”
裴行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万山朗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说完,他立即补充道:“不许装哑巴!”
“……”裴行川转头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卡丢还给他,“我不要。我说了这是你——”他从后视镜望了司机师傅一眼,直接将关键词含糊了过去,“反正就我上次说的。”
“为什么不要?”万山朗把卡丢了回去,“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我又不是——”他也从后视镜望了司机师傅一眼。
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两位老师,要不我下去,你们来开吧?”
裴、万:“……”
意识到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万山朗也不再刨根问底,嘱咐让司机还是去私房菜馆,便抱着胳膊生闷气。
这坟墓一样的死寂一直持续到餐厅,两人一前一后分开进了餐厅,路过一串“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推开“小满”包间,四目相对,裴行川反手关上了门,“我不需要这个钱。这是你陪了我这么多年应得的。我心甘情愿。”
“我又不是鸭子!”万山朗冲他吼,积蓄已久的情绪爆出,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这样歇斯底里发过脾气,裴行川被他吼得一怔,漫长的静默后,他无声出了口气,“那我希望你永远欠我的。”
“这有区别吗??”万山朗紧盯着他的眼睛,桌下紧攥的手上青筋凸起,“给你当一辈子的情人?”
一辈子可不叫情人。裴行川如是想到。还没等他张口,万山朗自己做了回答,字字咬得重如千钧,将他堵了回去,“可是裴行川,我不想。”
“……我没有那个意思。”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些年,尽管已经无数次做好与他分道扬镳,再无牵扯的预设,做好了再次被人放弃的准备,可是真到这一刻,依旧心慌,依旧难以接受。
裴行川有些接受不了万山朗这样凌厉诘问的眼神,垂眼避开时,眼眶悄无声息红了, “你上次说当朋友……可以的,至少等你把其他的还完了,最后再给我。”
椅子划过木质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叫,万山朗一时说不出话,霍然起身,朝这边走来,“裴行川,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