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络眼睛倏一下红了。
丁金银终究是心软,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个真清高的小姐,何必这样帮衬着家里?上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啃老啃得理所应当的富家子富家女了,哪天父母的钱不够花了,还要反怨父母不争气。你呀,比他们有担当多了,就只怕将来你爹娘还有你当初还痴傻的妹妹无所依靠对不对?”
秦络不是不委屈的。
学人攀高枝实非她真心乐意,好心做了坏事,还连累了父亲的官声,母亲妹妹在外也因为她被人指指点点。
被丁金银毫无矫饰地摊开来说,一双眼是红了又红。
丁金银叹口气,掏出手帕为她拭泪。
“你呀!那黄二小姐是你能结交的?你一个心眼子斗得过人八百个心眼子?索性你妹妹现在聪明回来了,还攀上了太尉府这层关系,你家将来好过着呢。”
秦络感激道,“多谢姐姐。”
丁金银再次握住她的手,“你这手,是老天爷赏赐的,你若不是官家小姐,必定能成就一顶一的绣工,将来走在路上,人人都要称你一声师匠,不比嫁入高门大户做妾威风?”
听人一席话,秦络茅塞顿开,矮身行礼,真诚向丁金银道谢,“姐姐今日这席话,秦络必当铭记于心。”
丁金银扶她起来,“这世上最难管住的就是别人的嘴,何必往心里去呢?”
语毕,将包袱交给她,“五十两就五十两,不过我要得急,十日后就需交货与我,你能不能办到?”
秦络盘算了下,日夜赶工,应是没问题的,她面露难色,“工期没问题,我定能按时交货,只是,姐姐能否先付一半定金,我妹妹下月初五就要入宫了。”
丁金银很干脆地从钱袋里拿出五十两银子,“付全款,在商言商,若是验收不过关,可要一分不少退我的!”
秦络点头,“姐姐放心,若那位主顾不满意,我定将五十两银子全额奉还。”
丁金银释出一抹无奈的笑,“早知不必跑这一趟,何必顶着大太阳在巷子里说?上屋里端着茶慢慢说不是更好?可要进去喝盏茶?”
秦络摇摇头,“正事要紧,我今日就要把绣样给定下来,只是我不知道姐姐这位主顾的偏好,只能先画在纸上叫丫鬟送过来,姐姐帮我参考参考。”
丁金银提点道,“这位主顾喜好清新脱俗,嫌弃现在坊中两位师匠的绣品匠气过重,不然也不会选你了。”
秦络心里有了底,“姐姐放心。”
丁金银回绣衣坊后,秦络抱着装有衣裙的包袱慢慢走在巷子里。
初夏气象。
清新脱俗。
她在心里品味着衣裙主人的要求,想得十分入迷。
“嘿!”
左手侧的墙上忽然翻下一个人,从后面拍了下秦络的肩膀,吓得秦络魂不附体,包袱掉落在地。
“你别害怕,是我,是我。”言云川露出大白牙冲她笑。
秦络勉定心神,看清楚了言云川那张欠嗖嗖的笑脸,她顿时火冒三丈,“你是不是有病?”
言云川急忙捡起地上的包袱捧给她,“吓到你了?对不住对不住?”
秦络接过包袱,前看看,后看看,绣云坊背后的窄巷,离正街可要绕很远,要是随便逛逛,怎么也不可能逛到这里来。
她狠狠瞪着言云川,“你跟着我干什么?”
第18章
二戏言云川
“跟你做买卖。”
秦络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做。”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言云川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绣工这样了得,也替我做一件衣裳吧!”
“想得倒美,才不白给男人做衣裳。”秦络狠狠挣脱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言云川追在后面,“不白做,我给钱的。”
秦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五十两。”
见她终于肯理自己,言云川笑开,露出八颗白牙,“成,就五十两。”
竟然这么干脆!
秦络不肯信,空出一只手向他伸去,“你先付一半定金。”
言云川从怀里摸出一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她手里,秦络看了一眼,收进拴在腰上的绣袋中。把包袱绑在身上,随后从另一侧的布口袋摸出软尺,走到言云川身边,“把手伸开,我量尺寸。”
言云川听话地张开双臂,借机跟她套近乎,“你还随身带着软尺?”
“就跟言小将军身在边关会随身带兵器一个道理。”秦络量完一处,就用心记下。
“你知道我的兵器是什么?”
兵将在边关是要随身携带兵器,然入京面圣是不允许带兵器上殿的,在宫外,大多时间都是和旧友相聚,喝酒吃饭蹴鞠打马球,带着平白给人压力,所以出门在外,言云川都不把兵器带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