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底差在了哪里?
只因为是女儿身吗?
她自嘲得笑笑,“你何必挖苦我?”
前世她连一府之中的不公都反抗不了,如何反抗得了天下的不公。
秦烟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一步一步走至她身前。
“云絮,我会帮你。”
李奇对她的一往情深,也是她可利用的盾。
秦烟在寝殿找了李奇,听太监说,从东宫回勤政殿的路上李奇忽然心痛难忍,便送回了寝殿,寻丁太医来看过,服了药,已无大碍。
踏进寝殿,她反手关了门。
床榻上,李奇平躺着,眼眸闭阖,看不出来是否熟睡了。
秦烟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李奇感到床铺下陷,缓缓睁眼,脸色仍旧十分苍白。
“以为你睡了呢!”
“睡不着。”李奇伸手按压额角。
秦烟接手,翘起拇指在两侧额角轻柔打圈。
“头疼?”
“嗯!”
秦烟柔声道,“忧思过甚。”
难关一关接一关,他又是皇帝,每天操心的事没有万件,也有百件。
本就是需要静养的身体,这样下去,就怕过不了几年,就会耗得油尽灯枯。
“无事。”李奇握住她的左手,轻轻揉捏。
“怎会无事?你在想魏雪琼,在想阿文,昔年的铁三角走到这个地步,你接受不了。”到底是夫妻多年,秦烟对他并非真就半点不了解。
李奇一时间的确无法接受。
魏雪琼有句话说得对,她想做王妃,何须阿文成全?
司空府最受宠的嫡女,家世显赫,何愁不能嫁进皇室?
“她当年一念之差,源头还是在我这里,牵连了阿文,又牵连你。”
“错了就是错了,她自作孽不可活,与你何干?若都要这样想,这世上,人人都有罪。”
秦烟的安慰简单粗暴,却也有用。
李奇转开话头,“容女史呢?为什么她也在?我听说魏夫人是她命人绑上来的。”
秦烟犹豫要不要说,细思之下,仿佛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你可知她是谁?”
“别让我猜,我现在脑子乱得很。”李奇长吐一口气。
“她是魏云絮。”
李奇讶然。
魏云絮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不会?”
秦烟知他已经猜到,“神奇吧?”
李奇想了想,魏云絮与王馥都是借她人的身体回魂,和千江无关。
“千江助我召回你的魂魄,于他有什么好处?”
秦烟倒没想到李奇也开始怀疑千江了。
“我感觉他并不想我回来,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那日我原想试探他,但他好像对我起了杀意。刑茉玉陷害我,魏雪琼在今日之前就知晓了我身份,这两件事应该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理了理头绪,秦烟接着道:“我捋了下前后顺序,可能是这样,他原想借刀杀人,借刑茉玉的手除掉我,失败了,后来,她又得知了魏雪琼与我的恩怨,第二次借刀杀人,却不想这次魏雪琼已不再纠结情情爱爱那点破事,没把注意力放我身上。那一回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他可能是真的想杀我,旁边就是湖泊,杀了往里面一推,便是尸体浮起来,也可以说是不慎失足落水,没有证据,出家人的身份又是他天然的保护色,没有人会主动怀疑慈悲为怀的和尚会杀一个和他无冤无仇的女史。”
李奇微微沉吟,“我多次怀疑你,问过他两次,他都告诉我没有感应到你的魂魄。招魂之事本就玄而又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抱太大希望,始终是执念作祟。”
秦烟闷声道,“要换我,我也不信。我现在都还恍恍惚惚的,生怕是一场梦。”
李奇用力掐他的虎口,“疼吗?”
秦烟反手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咬牙切齿,“你说呢。”
腰上又痒又疼,李奇抓开她的手,一把搂住她。
“我也很怕是一场梦。”
秦烟环住他的后背,“琉璃殿里的尸体,烧了吧!”
她感到手下,他的肩背忽然变僵了。
魏雪琼和魏夫人在宫里自尽,对外的说法是魏雪琼欲帮齐王做伪证污蔑皇帝,未能成事,后又被人揭发当年刺杀皇后的人是她雇的,嫁祸给了家中庶妹,事情败露后怕牵连家人,自己了结了性命,其母禁不住打击,追悔当年逼杀妾室的罪行,跟着撞柱自尽。
魏云鹤托人求情,希望陛下准许他入宫为母亲和姐姐收尸。
李奇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