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内心纠结,百转千回。
萧玉京听完,思索了一阵。良久后,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双脚稳稳地落到地面上,挺直胸脯,拍拍手掌,看似胸有成竹。
“哥哥,我留下来陪你。”萧玉京攥紧了萧楮风的掌心,他的掌心比自己宽大几分,温暖如昼。
这一握,倒是使萧楮风心下安定了一阵。就像是许久以来飘零亦久的蓬草突然找到了依附之人,便紧紧地黏在了那个人的身边。可是蓬草永远都不知道的是,一时的安稳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不慎,前功尽弃,连带众人,皆都无果。
“玉京,你太小了,涉事未深,你不懂朝廷权势之间的险恶。”萧楮风劝说道。
谁料,萧玉京根本不在乎萧楮风当时当下所说的任何话语,义正词严为自己正名。
“其一,我年岁不小,已经十八岁了。爹娘说了,新年之后,就让我成为萧氏家主,连带着晏都一代的萧氏府邸,和你一起管理禁军之编制。”她从书房里抱来一堆兵书文书,平铺到萧楮风面前,又道,“其二,我饱读兵书文书,通晓《孙子》也博古《诗经》,身怀兵马之力,也有捧玉之身,对于权势艰险,玉京怎会不知?”
看萧玉京这么说完,萧楮风的眼里流露出对于萧玉京的敬佩。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然而萧玉京自己对此却不闻不顾。
她有时候在街上看着大红轿子摇摇晃晃,布场豪华,从未表明艳羡之意,相反她却觉得轿子里的新娘子很是可悲。明明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嫁为人妇,未老先衰,萧玉京不禁怜悯起那些新娘子来了。
“玉京,那么现在兄长对你说的,你只可记在心里,切莫告知与他人。”说罢,萧楮风便给周围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领会,立刻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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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前,晏都宫城内,齐门殿内,灯火通明。屋内两个身影正对坐着。耳畔传来黑子白子落于棋盘的“当当”声。
“张大人如今居然有闲情逸致同我下棋,实在是令人惊叹。”陆自成双指夹住白子,“锒铛”一声,白子落入黑子一旁,“只是张大人的技艺确实不如泽凛我,有待改进。”
说完,陆自成抬起手,将一旁的黑子推下棋盘,而后看着黑白密布又分明的棋盘,歪嘴邪魅地看着张修明。
“我赢了。”陆自成心若磐石地说道。
张修明率先鼓起了掌,掌声流动也使着烛火跳动起来,起伏犹如人们的心跳。两个人各怀鬼胎,同聚于齐门殿,趁着空无一人的熹微天色,两人表面上闲敲棋子,实在内地早已风波云谲许久了。
“既然输给丞相大人,实在是在下的过错。”陆自成捋了捋胡须,又道,“不过下次,我会让张丞相赢的。”
张修明冷哼一声,而后他整理好棋盘,替两个人倒好热茶,却谁也没有动过。直到一炷香时间耗尽,张修明才冷不丁地看口:“世事如棋,一梦浮生。我以身相救北明,却不料北明把我当走狗。”
“哈哈哈哈哈......”陆自成捧腹大笑,“我本以为,今日丞相和御史齐聚一堂是有重视商议,没想到就是陪张丞相下一盘无聊的棋,然后再听张丞相伤春悲秋一些往事。看来陆某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亦不枉此生。”
“非也!”张修明抬高音量,而后又道,“并不无聊。你可知道现如今朝中,于我而言,影响权势最大之人是谁?”
话语罢了,陆自成倒是先愣了一下,随后突然从口袋中拨出来一块金元宝,摆放在桌子上。在火光下,这块金元宝倒是显得更加地熠熠生辉。
张修明微微皱起眉头,眯起双眼,从陆自成手中夺过金元宝,放于自己的手掌上,观摩了一番。
他的指尖一边摩挲着金元宝光滑的表面,一边道:“陆某真不愧是我的交心知己。”
“以钱之名,买通清河?”陆自成压低声音,十分淡定地道。看来,他对这个结果,也对张修明这番举动并不足为奇。
“萧氏有钱,同样他们一大家不懂得何为‘知足’,在钱财万贯的同时竟然还想着金银珠宝。”
张修明将金元宝放到桌子上,金元宝就这样立在了张修明和陆自成中间,犹如刀山火海一般,谁都不愿再去碰它。
“萧楮风身为朝中禁军统领,有于晏都城南处有一块地,私养禁军。”张修明斜眼望去,恰好看到窗棂处有一道人影,飞快闪过。
于是他赶快抬手熄灭烛火,趁机将桌面上的棋子和棋盘打落,弄出很大声响,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柄飞刃,扔出窗外,很快窗户纸上便撒上了一滩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