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奉在门外站着,没敲门,也没推门走进来,也没再问何逸钧能不能让他进来,似乎在等何逸钧的决定,是关他在外面呢?还是放他进来呢?
很尊重他的决定,他没有插入任何的话。
一直在安静等待着他的决定,不慌不忙。
何逸钧觉得这样的感觉越来越难熬了,不能再持续下来了,最终用力把门打开。
随着门面啪的一声巨响,何逸钧已经紧紧拥在了施清奉的怀中,心里的忧愁在此刻,全都消散开去。
似乎在这个时候拉开距离已经晚了。
本来施清奉看见何逸钧快要关上门时,就应该走了。
可施清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在他门前看着他会不会合上最后的一条缝隙。
因为这是他最后一缕希望,要抓住最后一缕希望。
施清奉就这样乖乖站着让何逸钧拥着。
待何逸钧心态恢复过来,抬头时,施清奉春风之容入眼而来,令何逸钧陶醉在纷红骇绿之中,豁然开态。
何逸钧的心情也一瞬间明朗起来。
由于冲出去太快,何逸钧没来得及看清施清奉的表情,所以这一抬头就把自己给怔了一下,才发现这与意料中施清奉的表情相违,倍感震惊,不知道施清奉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微笑。
微笑至此,尚未收拢,依旧灿烂明媚。
“我来晚了。”施清奉抚了抚何逸钧的后脑勺,语气似乎还有些怡然?
何逸钧仿佛拥住了这束光,整个人都被照亮,融入光芒之中,暖烘烘的,似要融化,讪讪道:“对不起……”
施清奉道:“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就连把我关在外面的点子都想出来了。”
何逸钧念及刚才想的那些事情,恢复音调道:“假如我真的把你关在外面,你会怎么想?”
施清奉道:“你敢关试试?敢关,我也会把你关在屋子里,到时候你可别向我求情。”
何逸钧问道:“屋子就是我刚来时被押的监狱?”
施清奉道:“不是,是现在这个屋子。”
何逸钧道:“可是我现在这个屋子没有锁。”
施清奉道:“没有锁就说明我现在不想关你起来嘛。”
“哦哦。”
说完,施清奉便扶着何逸钧入院,合门,上闩。
这时,宵禁的暮鼓响起来了,遥遥而来,声越八方,破天压地。
何逸钧坐在台阶上,施清奉把纸灯放在一旁。
何逸钧定睛一看,才注意到施清奉带来了两盏纸灯。
其中一盏是灯着耀光的,也就是施清奉来他家跟他打斗时提着的那盏,样貌朴素,全是白色。
另一盏是不亮光的,也就是施清奉新带来的这盏。
不过这盏灯看上去颇为华丽。
通过白灯映过来的光线,隐约能看清华灯是个鸳鸯的形状。
细一瞧,发现鸳鸯的身子和脸蛋胖乎乎的,鼻子小玲玲的,眼睛大汪汪的,神情傻乎乎的……
原来是情鸳灯!
何逸钧暗暗欢喜,已是心潮澎湃。
他太喜欢情鸳灯了,这简直是个惊喜。
上回施清奉提着情鸳灯,何逸钧就时不时偷瞄情鸳灯。
后面施清奉还把情鸳灯藏起来。
何逸钧还问能不能找个店铺帮忙保管,藏在草丛中弄脏了怎么办,虽然这灯脸上破了一个小洞,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看的。
施清奉看得出来何逸钧喜欢这个小灯,但当时只是敷衍了一句,就跟何逸钧走了。
何逸钧以为施清奉不知道他喜欢这个小灯,忍心把小灯藏在脏兮兮的地方,还以为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到这种小灯了。
所以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施清奉今晚还会带着同款小灯过来,而这灯八成是送给他的。
何逸钧心里一酸,是一股暖流,想到今晚施清奉跟他打斗的场景。
结果施清奉打完竟然不生气,笑颜依旧。
不仅给他送他最喜欢的礼物,还给他带治疗伤口的药来。
何逸钧盯着白灯看,默默叹息,所以说施清奉这种人还是太好了,无奈天妒良君,命运多舛,遇上他这种不值得的人。
施清奉进屋点上油灯,煎着九节风草药的水。
水煎好后,施清奉端着水出来,坐在何逸钧所坐的同个台阶上,为水散热,热气腾腾,香烟滚滚。
此时的何逸钧抱腿而坐,双脚搭在坐着的同个台阶上,下巴贴在膝盖上,像一只孤苦伶仃的小娃娃。
何逸钧见施清奉出来了,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施清奉,然后继续保持方才的动作,好像施清奉煎的药水与他无关似的,实则是何逸钧不好意思接受。
施清奉见何逸钧闷闷不乐的,以为是因为额头伤口太痛的问题,但是现在水还没凉,也没有什么外在而直接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