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夫不作声,摆了摆手,径直翻开圆桌上一个茶杯。
柳归云眼疾手快,提来茶壶为他添水。
如此两三回后,齐大夫才终于缓过劲来。
他冲柳折一拱手,“柳掌柜,他们的伤势都包扎好了,不算太重,但近来天气寒冷,还是小心为上。”
柳折点头,问道:“赵丰年呢?”
闻言,齐大夫叹了口气,直把柳折叹得眼前发黑,才缓缓道:“飞镖有毒,但所幸不深,需要服药几日,排出毒素。”
柳折登时松一口气,正要道谢,却见齐大夫捋一把胡子,“只是……”
他心头一跳,怔忪片刻,才开口道:“只是?”
齐大夫又叹一口气,“丰年身上有一道旧伤,情况不太妙。”
……
脑中一个想法滋生,半晌后,柳折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旧伤?”
“一道刀疤。”齐大夫回想了下,又伸出双手比了比,“在肩头处,大概这么长。”
说着,他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谁,竟这么狠……”
齐大夫后续再说什么,柳折已一概听不见。
此时,柳折脑海中只有刀疤二字,往事桩桩件件在眼前掠过。
难怪他来后,陶安居会来他们这小店。
难怪他非要游什么上元灯会。
刚才那行脚商早已是有出气没进气,扔出的飞镖也是软弱无力,哪怕是何晏也能轻松躲过。
他赵丰年明明看得出来,却偏要站出来挡这一下。
七年前,柳折被他瞒骗,信他是落魄书生沈青棠,收留他在身边。
七年后,赵丰年故技重施,他竟又被骗了一遭。
当真可笑。
柳折敛起心神,拱手向齐大夫道谢,随后,径自走上二楼。
推开赵丰年所在的客房房门,果不其然,他赤裸上身,肩头包着好几圈纱布,正斜斜地靠在床头。
赵丰年见他来,顿时露出笑容,“掌柜的,你来看我。”
柳折定定地看他半晌,才回身关上房门,点头道:“是,还疼吗?”
赵丰年摇了摇头,“齐大夫都给我上过药,如今不疼了。”
柳折走近前来,坐到他身边,低声道:“给我看看。”
赵丰年一愣,脸上闪过几分羞赧,摆手道:“掌柜的,不用了。”
柳折置若罔闻,凑近他耳旁,呢喃道:“丰年,给我看看。”
赵丰年哪里受得住他这样说话,愣几刻后捂着脸大叫几声,才磕磕绊绊道:“掌柜的,你喊我什么?”
柳折眨眨眼,面上一派无辜,“丰年。”
赵丰年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转过身去,让他看自己的后背,“掌柜的,你能不能以后都这样叫我?”
柳折不搭理他,抬手轻轻抚过两道伤口,又似有若无地划过脊背,淡淡道:“齐大夫说了,飞镖有毒,你得按时喝药。”
他手指微凉,哪怕隔着纱布,如此触碰下来也极为暧昧,赵丰年忍不住再回过身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笑道:“好,掌柜的提醒我便是。”
柳折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任由他牵着,“还有,虽然毒性不深,保险起见,你多休息几日再走吧。”
赵丰年原想乐呵呵地应下,可听了一半察觉这话不对,愣愣道:“掌柜的,我走去哪?”
柳折不答,只将手抽出来,“该说的话也已说完,草民先行告退。”
语毕,他站起身,低头道:“您早些休息,王爷。”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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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折低头道:“您早些休息,王爷。”
……
赵丰年一怔,很快又缓过神来,疑惑道:“掌柜的,你叫我什么?”
柳折拂了拂衣袖,淡淡道:“王爷,或许是陶安居为了方便你上药,才没完全遮住那道疤。”
说着,他抬头看向赵丰年,眼神冰冷,“可我看过千百次,你兴许瞒得过别人,也绝瞒不过我。”
话说到此,赵丰年便知事情败露,不敢再演,急急忙忙站起身,牵起他的手,低声道:“承影,我……”
柳折不想听他解释,一时气急,顷刻便出拳直冲他面门。
赵丰年一惊,下意识便挡了几下,将他手腕握在手里,“承影,你别生气。”
柳折恶狠狠地瞪着他,冷声道:“沈云舟,你骗我瞒我,如今还使出这种苦肉计,你让我别生气?”
语毕,反手挣脱赵丰年的钳制,竹笛从袖内滑出,向他小臂挥去。
赵丰年躲避不及,被敲中麻筋,顿时又麻又疼,苦不堪言。他面上呲牙咧嘴,还不忘向柳折解释,“承影,你要怨我杀我都没关系,只是唯独那些杀手,当真与我毫无干系。”
柳折冷笑道:“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黄口小儿,你说什么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