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江青田嘿嘿一笑,小声道,“掌柜的你是没看见,方才……你踩我做什么!”
这后半句冲的是孙子喻。
孙子喻挪开脚,面色自若道:“掌柜的,没看见就算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更好。”
柳折皱眉,正想回话,又被旁边乍然出现的声音打断,“归云刚从一位小兄台那收到个九连环,估计是因为这个。”
几人循声看去,却发现是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孔吉,正闲闲地坐在桌边。
原本长得就不行,此时还乱搭话,孙子喻看见他就来气,张口骂道:“你从哪冒出来的!这几天死哪去了?”
孔吉眨眨眼,笑道:“子喻,你这是在关心我?”
“关心个屁!”孙子喻一甩手便转身要走。
孔吉连忙追过去,哄道:“开个玩笑,子喻莫生气。”
柳折静静地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地离开,忽然问道:“青田,孔吉原本就是这个长相?”
江青田愣了愣,可试图回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挠头道:“兴许是他刮了胡子,再换了身衣服,掌柜的你才觉得他变样了吧,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
乱发和络腮胡确实遮住他大半面容,柳折想了想倒也觉得合理。
于是,他便打发江青田离开,起身要往柳归云那边走去。
没成想,刚走出去两步,就被赵丰年拉着坐回圈椅里。
……
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柳折瞪他,脸上露出些许愠怒,“赵丰年,你要做什么?”
赵丰年不答反问,“这话得我说才是,掌柜的要去找归云做什么?”
柳折皱眉道:“自是讨他要回那九连环,还给陶万里。”
赵丰年摇摇头,不认同道:“可掌柜的昨日才说,只要陶万里不骗归云就好。”
“我改主意了。”柳折凉凉道,“再说,他那来历也十成是假的,也不算有悖我的决定。”
赵丰年为他掀开一个茶杯,缓缓倒入热茶,劝道:“掌柜的,若你是想为归云好,就看在他喜欢的份上,给他留个念想吧。”
柳折伸手拿过茶杯,握在手里暖着,紧皱着的眉头不肯松开,“陶万里人都走了,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来,留什么念想。”
“掌柜的,”赵丰年放下手里注子,状若不经意地看一眼他腰间玉佩,而后缓缓道,“人活着,不就图个念想吗。”
……
柳折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最终还是一摆手,算是应了赵丰年的话。
赵丰年送他起身回房,笑道:“掌柜的,待会午饭我再来喊你。”
柳折摇摇头,垂眸道:“不必了,晚饭时喊我。”
赵丰年为他开门,送他进屋,语气却态度坚决,“午饭就喊。”
柳折:“……”
客堂这边,柳折和赵丰年刚转身离开,江青田就猛地瞧见有位食客死死抓着柳归云的手,吓得柳归云几乎要跌到地上。
江青田连忙抓起扫帚奔过去,冲那人露出和煦的笑容,“客官,是否有哪里怠慢?他不会说话,您和我说就是。”
那人穿着打扮不俗,可满脸邪相,笑得眼歪嘴斜,好不怪异。他甩手推开江青田,眼睛仍死死盯着柳归云,“你们这小子多少钱,我要了。”
“客官,您可能是误会了,”赵丰年也已走来这边,站在江青田身旁,拱手道,“我们这都是正经生意,不卖伙计。”
那人抬手推开他,满不在乎道:“莫扯这些没用的,区区一个哑巴而已,你们开个价,我许明翰付得起!”
“你胡扯什么!”江青田听他口出狂言,立即便想冲上前去。
赵丰年怕他又弄坏孙子喻的桌椅,不动声色地伸手拦住,再拱手道:“许公子,人非草木,大过年的,积些口德为好。”
“你算哪根葱,敢这么和我说话?”许明翰被他激怒,总算肯松开柳归云的手,倏然转过身来,抬手扇了赵丰年一耳光,“你们掌柜的没教过你,该怎么和客人说话?”
“自是教过。”柳折被他们闹起来,发现这边突生事端,便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在众人未有所反应之际,已扬手还了许明翰一耳光,冷声道,“被打就得还手,这便是小店的规矩。”
他这掌用足力气,许明翰本就歪斜的脸更是多歪几分,牙也被打掉了一颗,满口鲜血。
柳折眼含杀气,说出的话却为他留足颜面,“客官,这顿饭算小店请了,您请回吧。”
许明翰捂着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嚷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折依然盯着他,面无惧色,“还请客官赐教。”
许明翰被他这气势震了震,片刻后才又嚷起来,“平阳城万宝斋许明翰!你这混账竟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