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屏气敛声进门,恭敬地将礼单交到秦钰手中。
秦钰接过礼单,扫了几眼后便略带失望地放在一旁,冲着江泽抬抬下巴说:“小师叔,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江泽略带担忧地拍拍秦钰肩膀,“别急,兴许一会就送到了。”
“师叔就别打趣我了,他……”秦钰的视线落在榻上破旧的布老虎身上,眸中是无限失落,他喃喃道:“怕是也不想和我再有任何牵扯了。”
不然,当年又怎会毅然决然离我而去?
“哎……”江泽拿起礼单,心满意足的瞄了一眼,又对着秦钰嘱咐道:“师叔和你师父,都希望你能放下,至少,不要为难自己。也罢,你不去前厅便不去吧,见那些俗人也无甚趣味。”
江泽说罢,拿着礼单出门去了,只留秦钰一人默默站在原地。
窗外风雪交加,凛冽的寒风突然吹开了一扇窗户,飞雪夹杂着冷意闯进屋内,打在秦钰白皙如玉的面颊上。
秦钰望向窗外,遥遥看着城东的方向,风雪遮住了视线,却遮不住过往曾经。
放下,若能放下,谁又想日日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飞雪源源不断涌进窗户,打湿了窗边榻上的锦被,见此情形,秦钰忙上前几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口……
小巧却有些丑陋的布老虎紧紧贴在秦钰胸口,贴着他那颗扑通扑通的心脏……
另一边,楚添悠悠转醒,剧烈地咳嗽几声后意识才逐渐回笼,他定定神看着床边站定的沈亮问道:“什么时辰了?”
“主子您可醒了,吓坏属下了。”沈亮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担忧地看着楚添。
几个时辰前从鹿园出来,楚添说了几句不明不白的话,便突然口吐鲜血晕倒在地,再醒来时便是如此情形。
沈亮捧着一杯温水递给楚添,说道:“申时了,主子您先喝点水,我哥去取药了。”
楚添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温水抿了一下,此时沈平捧着匣子走了进来,冲沈亮使了个眼色。
沈亮见状,悄悄退了出去。沈平几步上前,将匣子打开,幽幽药香顿时弥漫开来。
“主子,药来了。”
楚添嗅了嗅弥漫的药香,神色平静地拿过药丸,便面不改色服下。
沈平见楚添如此,却面露难色,不由得担忧道:“主子,您的服药时间,又缩短了不少。”
“是吗?”楚添淡然地勾起唇角,说道:“看来这身体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主子您……”沈平犹豫地抬头望向楚添,叹息道:“之前只需每两个月服用,如今已然缩短到了一个月……是属下无用,这么多年都未能替您寻到解药。”
“怪不得你。”楚添伸手扶住沈平的手臂,温和道:“是我自己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
“可分明是……”沈平无奈却又心痛万分地看着楚添,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不提这个了,方才我睡着,你是不是又训斥沈亮了?”楚添服了药,气色有所好转,他低眸浅笑道:“他年纪还小,你也不可太过严厉。”
沈平思量着今日种种,犹豫道:“可是……”
“六皇子回京,就算沈亮不说,我也迟早会得知,不是吗?”楚添拿起身旁的外衫披在肩头,伸手对沈平道:“扶我起来吧,今日都谁去给六皇子送了贺礼,说来与我听听。”
沈平见楚添起身,忙去搀扶,不由得担忧说:“主子您身体欠佳,该多休息才是。”
“这些年皆是如此,无妨了。”楚添在沈平的搀扶下行直窗边,他轻轻推开一扇窗户,劲瘦的手臂凸起几根青筋,扒着窗框的指节微微泛红。
楚添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大雪飞扬,良久才缓缓说道:“去将我前些日子得的砚台准备出来,送去六皇子府上吧。”
沈平诧异地盯着楚添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动。
楚添似乎察觉到了沈平的疑惑,解释道:“六皇子回京,京城中为官者皆送去贺礼,我们府上……也不好耽搁,去吧。”
沈平攥紧拳头,半晌才应道:“属下……领命。”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楚添轻轻合上窗户,隆冬寒风冻得他鼻尖冰凉,他不由自主伸手抚上鼻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浑身一颤,猛然间,他回身喊住正欲离开的沈平:“等等,去让厨娘准备好蟹粉酥的材料。”
沈平行直门前,听到楚添的吩咐,顿时愣住了,沉默片刻后才应道:“属下领命。”
夜幕降临,飞雪依旧,火炉暖帐里,秦钰正自斟自饮,他抬头看着对面笑的合不拢嘴的江泽,笑道:“小师叔这是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