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歇诬蔑我这个正头大娘子,把罪责推到我身上,紫苏教训这种谋害主子、心术不正的贱婢,有何不妥?”沈昭宁在紫叶的搀扶下站起来,苍白的小脸浮着冷笑,“那些勋贵豪族的内宅,若有春歇这种贱婢,早就拔了舌头、打断双腿逐出府去。”
“这太残忍了吧?”苏采薇吓得面色发白,委屈的模样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春歇是一时糊涂才会犯错,总要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春歇是你的近身丫鬟,你护着她是人之常情。还是说,她的一言一行都是你这位二夫人默许的?”沈昭宁疾言厉色地逼视她。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
苏采薇突然跪下,跪着朝陆正涵挪去,“大爷你知道我的,我一心一意操持全府,尽心尽力伺候母亲……我哪有闲心想别的事?”
陆正涵沉郁地盯着她,没说话。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唇枪舌战,他多少能瞧出几分。
起初薇儿占了上风,但很快形势逆转,被动挨打。
她在陆家长大,没读多少书,没见过世面,嘴上功夫、才智头脑自然跟沈昭宁无法相提并论。
沈昭宁一步步逼近,倦疲无神的瞳眸好似射出锋利的刀子,凌厉地刺入对方。
“上午,你不是守在老夫人身边吗?老夫人孤身一人靠近混战你为什么不拉住老夫人?为什么那么多丫鬟婆子,没一个过去保护老夫人?”
她清寒地质问,细弱的声音却掷地有声,“老夫人被撞倒,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字字,一句句,犹如一颗又一颗雷火炮,把苏采薇炸得神思俱灭、面如土色。
她娇艳的红唇蠕动了两下,但咽喉好似哽住了,说不出半句驳斥的话。
陆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昭宁,眼里藏着一缕惊喜。
方才春歇咬死了她,加上大爷对她有很深的成见,她很难洗清自己的冤屈。
但只要帮她解除了生死危机,她就可以抓住良机把敌人干趴下。
陆正涵死死地盯着苏采薇,眉宇越发的阴沉,周身聚拢的霾云越来越多。
苏采薇的眼目盈满了泪水,声泪俱下地哭道:“夫君,姐姐没说错,我有错……”
“当时,我担心三爷受伤太重,只顾着三爷,如此便忽略了母亲……”
“母亲意外被撞,是我没照顾好母亲,是我的错……夫君你如何责罚我,我没有半句怨言……”
她一边认错一边抽泣,沙哑的哭腔含着无限的悔意与难过,令人动容。
春歇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哭喊着磕头,“二夫人没错,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任何惩处……”
咚咚咚!
额头撞地,很快就昏死过去。
陆正涵冷峻的眉眼缭绕着沉戾的杀气,“拔舌,打断双腿,逐出府去!”
当即,两个婆子把春歇拖出去。
“且慢!”
轻软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看向沈昭宁,这惩处她还不满意吗?
苏采薇的手下意识地攥着,指甲掐断了在手心都没察觉。
这贱人连折她两个心腹,还不罢休吗?
沈昭宁撑着病弱的身躯,竭力站稳了,“陆大人,三年前这贱婢指控我毒害耀哥儿,我要留着她。不如先杖二十,待三年前那件事了结后,再处置她不迟。”
陆正涵不置一词,算是默认了。
答应了她寻找高妈妈,如今留一个贱婢多些时日,也没什么。
只是,他讨厌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陆湛见他要走,低声提醒:“大爷,二夫人还跪在地上。”
提醒他:还没处置苏采薇。
“苏采薇养出两个心术不正、谋害主子的丫鬟,疏于照顾老夫人,并不是了不得的大错。毕竟府里杂务繁多,她一人一双眼一双手,很难看顾周全。”
沈昭宁似笑非笑地挑眉,“再说,这几年她操持全府、劳苦功高,若重罚她,就没人打理府里了。”
她笃定,陆正涵偏宠苏采薇,绝不会罚她。
即便是罚,也是不痛不痒。
陆正涵岂会听不出她说的是反话?
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不让薇儿打理府里庶务,难道让沈昭宁这个病恹恹的人打理吗?
“你所言不无道理。”他冷厉地瞪着苏采薇,严肃道,“除了府里庶务,每日早中晚,你务必伺候母亲一个时辰。”
“周嬷嬷,你把每日的情况向我汇报。”他看向房内,吩咐了一句。
“是,大爷。”周嬷嬷从里屋出来。
沈昭宁心力交瘁地低咳着,连嘲讽都没力气了。
把伺候老夫人细化到时辰,当真是偏宠得无法无天。
不过,掌家是苦差事,就让苏采薇去劳心劳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