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净的手上有一条几乎横过手掌的伤痕,也许是刚刚用过了劲, 原本已经有结痂迹象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流个不停。
“怎么伤成这样?”季稻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关切。
“今日拉弓太快,不小心款着了,没事的, 很快就能好。”商温并不在意, 往回缩了缩手,将狰狞的伤口跟着掌心一起蜷缩起来,不让季稻看。
季稻抿了抿唇, 握住他伸回的手腕,她用了几分力气将他的手扣住,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缩起来就不会疼了吗?我倒想问问谁这般教你的,掩耳盗铃。”季稻横了他一眼,明明是责怪,商温却只看见了她的怜惜。
他勾了勾嘴角,连眉头都舒展开来。
她果然也是担心他的。
商温不想她担心:“真的不疼,我没这么娇气。”
季稻却不听,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血印在她指腹:“还在流血。”
这小伤对商温而言并不重要,他只盯着她,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想着她为他担忧的神情。
他也是有人挂念的人了。
他也是有挂念之人的人了。
商温喉结一滚,他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幸好他还记得他自己的手被季稻抓着,否则他就当真揉上去了。
但动了动手指,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
方才用的哪只手?
没弄脏她吧?
……忘记了!
商温突然有点心虚。
嗯。
商温默默打定主意。
她不问,他不说,她若问,他惊讶。
季稻自然想不起那回事,她眼中认真地看着商温的伤口,没有犹豫,她从怀中取出一手帕,顺着给商温绑住。
悄悄地,她瞟了商温一眼,趁他盯着自己脑袋的时候,指尖一道蓝光飘入了商温的伤口里。
她立马将手帕给他包住。
季稻鬼鬼祟祟又抬头看了眼商温,见他没发现才满意地打了个结。
两人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小心思。
“你的伤会好得很快。”季稻包扎完就对商温道。
商温以为这是她的美好祝愿,因为不上药的包扎几乎没什么用处,但商温还是任她动作,还是笑得很欢,他眼中闪烁著称之为愉悦的色彩:“嗯。”
“王爷!”
“原、原来你在这里,我、我给你送药膏来了。”气喘吁吁的少女扶着墙,直不起腰,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看样子是跑来的,跑得还很急。
商温离开后,唐茯苓在城门前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将药膏送来。王爷受伤了,不管出于什么身份,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是希望他健康平安的。
而且,她还带了一捧花,是在来路上采的,花开得很艳,她看见了就想起那夜那位姑娘的话。
那位姑娘说过的,王爷内敛,所以需要她来开口。
唐茯苓先将将舂好的药膏递过去,那花她紧紧握着,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但还是如从前一样没有那个勇气。
“王爷,药膏。”
唐茯苓抬头,对上了一道熟悉的不属于王爷的弯起的眉眼。
唐茯苓被吓了一跳,吓得跌倒在地,她抬起手哆哆嗦嗦指着季稻,那苍白的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难看:“盛、盛国人!”
“盛国人就那么可怕吗?比鬼还可怕?”季稻解下恶鬼面具,不满地嘟囔着。
这姑娘见她都没有见这面具可怕,明明她才是恶鬼诶!
“有些人比鬼更恐怖。”商温的声音轻轻传进唐茯苓的耳朵里。
唐茯苓愣了愣,这是王爷的声音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温柔的说话。
他在和谁说话呢?
唐茯苓有些羡慕,她抬头看去,但商温却先和她说话:“小唐姑娘,这是我送给她的面具,她不是盛国人,你不用害怕。”商温解释道。
她只好又看向商温。
这回那声音回到了唐茯苓认识的那个声音,她还有些失落。
唐茯苓还记得自己来找王爷是为了什么,连忙捡起一旁的药膏双手呈了上来,又说了一遍:“王爷,药膏……”
“不用了,我已经包扎好了。”商温抬手亮了亮。
唐茯苓的目光转向商温的手,那料子似乎很好,但包扎的手法并不专业,唐茯苓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一定是刚才说话那姑娘。
她又看向季稻。
季稻这才抬起手朝唐茯苓挥了挥:“小唐姑娘,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是你呀!”唐茯苓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