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任何效果,雨水仍旧准确滴在他脖子上,他能感觉到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滑下去的感觉,但很奇怪,那感觉并不想一般的雨水那样清爽干净,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黏糊糊还有恶心。
很快,林忧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全身仿佛坠入水潭之中,又像是穿了一层接着一层不透气的衣服,让他全身发闷,特别是心脏那里,好像被石头压住了一样让他渐渐烦闷、不安。
“你做了什么……”
林忧感觉自己突然呼吸不上气来,外界的空气交换不进鼻息,身体产生的秽气也无法得到净化,他的呼吸完全停滞,那句话之后他便陷入无尽的窒息的痛苦,他脸憋得越来越红,额头上一条条青筋迸现,看上去无比狰狞。
红衣微微勾唇,手上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方圆圆的铜镜照出林忧现在的模样,她大发慈悲地抬起来亮给林忧看。
林忧看见了自己。
他的眼睛突兀得像死鱼的鱼眼,额上青筋狰狞无比,他狼狈的挣扎着,手脚不停的发抖乱舞,本能的求生。
但他的脚是悬浮的,而他的痛苦来自于他的周身,那被鲜红的血液包裹身体如同在海中挣扎的落水之人,他溺水了,他被夺去了呼吸。
这样的场景让林忧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人怎么能悬浮在空中,水怎么能变成血在空中包裹成团。
看见林忧那痛苦的表情,红衣“呵呵呵”地笑着。
“你,记得,十年,前,吗?”
红衣坑坑巴巴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能看出她说话不流利,但也能听出每个字里包含的怨气。
林忧愣住了,却见红衣勾起她脸中间那缕长发,重重的将长发从中间连同脸侧一边的一同缓缓地勾起,露出她真正的面目。
林忧瞳孔微震,不可置信。
红衣“呵呵呵”地笑:“我,好冷,每一天,每一夜,都好冷。”
“原来……原来……是你啊。”
林忧生生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他害怕,但他却挣扎得越发强烈,也许是害怕到了极致,也许是还没有到恐惧的地步,他哈哈大笑,眼中发红发狠:“你想杀了我,你敢吗?”
红衣闻言,知他死不悔改,滔天怨气喷薄而出:“我要你死!”
“你活着都弄不死我,死了难道就能弄死我了?”哪怕林忧已经窒息得翻白眼了,但他说的话仍旧强硬。
红衣嫌他死得太慢,一抬手,林忧便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手竟然缓缓抬起一把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然后缓缓地、紧紧地握成拳头。
死亡近在迟尺。
林忧神情开始恍惚,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接近死亡,他终于有些怕了,那些色厉内荏在害怕转化成恐惧的那一刻原形毕露。
“等、等等……”
“你、你不想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林忧明显察觉到自己的手一顿。
他仿佛看见生的希望,不顾自己身体内剩下的稀薄的空气,紧跟着道:“我死,她,死……”这一句显得那么咬牙切齿。
这是威胁。
“杀你!”
红衣怨恨早已超过一切,她欺身上前,用自己的手代替林忧的手狠狠拿捏着他的脖子。
她太愤怒了,愤怒得那深黑的瞳仁都染上嗜血的颜色。
威胁威胁威胁!
杀杀杀!
她已想不起任何事情,狭小的脑中只有反反覆覆染血的“杀”字。
她紧掐住林忧脖子的手指甲猛地伸长一节,沾到林忧的皮肤,逐渐刺入……
林忧瞪大了眼睛,吓得发颤。
他真的要死了?!
登——
只见白伞一闪,红衣忽觉指尖一震,她整只手被震开。
“虽然夜黑风高,你们兴致高涨,但是孤男寡女,人鬼殊途,我劝你们还是保持距离最好。”
红衣猛地转头,杀意迸现。
季稻不走寻常路,正从窗台跨进屋子里来,肩上还扛着那裂了缝的木牌。
嗯?
这对话好像似曾相识?
算了,不管了。
季稻扛着木牌,白伞转了一圈,在碰到林忧之时才展开伞面,蹭地一下割破那血水团,噗通一声,林忧破水而出掉落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房间里只剩下他喘息的声音。
红衣脑子仍不清醒,她见到季稻第一时间竟欺身而上想要先杀季稻再除林忧。
“真可怜,连自己的意识都被仇恨吞没了吗?”季稻同情地望着红衣。
白伞如回旋镖一般转回季稻眼前,她一跃从窗台跳进房间,顺便伸手握住伞柄将伞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