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见那身形高大的武卫从后面一辆更加宽大的车驾之上走了下来,他如死物一般的双瞳扫过众人,仿若空寂无人的深谷回与人的凝视。
对他的恐惧是来自本能。
黑衣人握了握腰间的长刀,心下一横,一刀直冲寒城几名世家子弟而去。
离阿笙最近的匪人亦持刀便往她身上砍来,但下一秒林间便响起那人嚎叫之声。
众人转头便见那人的手臂硬生生被阿大给扯了下来,如废物一般丢到了一旁。
而后是另一只手……
绕是经过多年武训的人在阿大面前却还是这般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原本还在打斗的众人当即停下了手,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人被活生生撕扯成了几块,最后却还吊着半口气,生生受着这痛楚。
这般残忍的手法,让人背脊发凉。
就这片刻的功夫,阿笙拉弓朝向那为首的黑衣人便是一箭,直中那人左肩。
被她这一箭惊醒,黑衣人目眦欲裂地盯着阿笙,但碍于阿大在,这里的人没人敢靠近她。
阿笙方才沉了声色道:“中了这一箭也算是能交差了,何苦将自己的命再搭进去。”
听得她这话,那黑衣人却是默了默,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大和他身上的血色,咬着牙收回命令,当即带着人从林子的另一侧退了出去。
“为何要放走他们?”
寒城那几人自知有了依仗,来了精神,便开始质问。
阿笙扫了几人一眼,却并未回复,转身进了马车当中。
那些人应当是帝京来的。
江淮的局势如今还僵持着,若这几个世家子弟今日死在了寒城郊,那么即便夏利川不动手,城内的世族也不会罢休。
这冲突便当真避免不了了。
但若当真是要走这一招,不会只派一队人马,今日这里不得手,却不知别处是个什么情况了……
有立场做这种事,又能拿到江东大营佩刀的,定然只有帝京派来的人。
残一人是为了自我防卫,若杀光了便是将人得罪透了。
她又不是江淮之人,还得回帝京,这个浑水,她可不蹚。
听着马车之外还在愤愤不平的人,阿笙掀开纱帘,轻柔地问了一句:
“诸位是随我们一同进城,还是自己走?”
她这话一出,几人当即不吭声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一起走吧。”
这话说的就连此前半分的气势都没有。
闻此,阿笙慢悠悠地道了一句,“那就闭嘴。”
第二百二十一章 略选一选
寒城府内,众人抱着一摞摞受了潮气的文书往外走,想趁着这几日的天好,赶紧晒晒。
如今江水刚退,府内好些地方都被水泡得不成样子。
除此之外,还要统计此次水患的损失。
幸好有几大世族的帮衬,城内百姓的收容和房屋的修葺都被人接了过去,他们这才有功夫整理府内这一片狼藉。
天巡堂内,大主府挽起袖子将文书一一从柜子的角落里扯了出来,好些被泡得稀碎,根本看不出上面记载了什么。
他眯着眼盯了半晌,实在是认不出那是什么,不由叹了口气,将其丢进了一旁的竹篓。
此时,一名文书先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本册子,似乎是写到一半又来询问。
“大人,河坝那边怎么上报?”
听闻这一问,大主府打直了背,又是一声叹息。
那淮水坝几十年未有倾塌,却一夜之间有了偌大的缺口,经洪峰冲击,直接垮掉接近一半,这才导致下游江水决堤,水淹三城。
裴氏的人请来了墨家后人去看,人家一眼就看出那是人为的痕迹,非天然开裂。
再结合帝京那边的动静,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不用猜便能知道。
但他当的是央国的官,头上带的是央国的官帽,他总不能明知是皇帝派人所为,却还是老老实实上报朝廷。
但若是瞒报便又是欺君之罪,这上奏的文书怎么写,当真是个难题。
这一茬的事还未有个定数,便见又有一人匆匆上前来报。
帝京来人做产业交接。
大主府微微一愣,“这个时候?”
寒城此次因水患和军队的事,好些商户都外逃了,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
“既是做交接,让商贸行的人去就是了,来回我做什么?”
那人面有喜色,躬身道:“他们是来交接窦氏的资产的。”
窦氏江淮产业尽卖,也是在寒城闹出了好大的动静,窦氏一门在商贸上的影响力非凡,也是因为他们的退出,才让好些商户都以为是风向变了,跟着也跑了一批人。
那段时间商贸行是日日都往帝京去文书,请商行司出面澄清,好不容易稳住了一些人,又来了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