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当即着人去书斋,将此事告知窦家主,嬷嬷去了未久便回来了,还一脸的为难。
“可是出什么事了?”
“家主正在发火。”
“可还是因为商道的事?”
窦升平如今负责窦氏与西州商道的衔接,因而傅荣华是知晓几分的。
窦家主生气的是这商道经营额外收取的费用,原本航道维护各处关系打点,这些是应当的,只是窦升平这账没算对,平白让窦氏多了一成的费用,让老爷子发了好大的火。
闻此,安老夫人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当真是个不堪用的。
问笔小斋内,今日,阿笙在屋内煮了一壶梅子酒,可这壶中翻滚了半天,却不见她饮过半盏,她坐在案几前一坐便是半响没动静。
阿笙看着案几上的一封邀帖一筹莫展。
这次琼华宴,阿笙的邀帖拟了三份,外祖母与静严师父的都已经早早派人送了去,唯有这一份她也不知该不该送。
这一份也最不好写,光称呼她便改了又改。
这是她专门给裴钰写的一份。
阿笙想着华清斋之后,大抵她是该随外祖母回窦氏,这个裴钰门生的名号便也要还回去了,索性最后还是以“九公子”做了称呼。
自上清园之后,阿笙也一直未得任何裴钰的消息,自己还挂着他门生的名声,这一封邀帖到底应该写的,只是临到头了,她又思觉裴氏最近发生那么多事,他定然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自己也不好借着这件事打扰他。
还有那件袍子还没机会归还……她自己酒醒后就开始觉得丢脸,到底是怎么给人家扒下来的……
阿笙想到这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与裴钰非亲非故的,这琼华宴邀帖多是送亲眷,送给裴钰会不会太过冒昧?
所以这最后的一封到现在都还没有送出去。
阿笙低垂的眉目看到手边另一份文书,那是她的大论述,她翻了翻,自己的萦花小字外还有几处细笔构划的红字,笔触灵动却不失苍劲,将她论述精彩之处以及有待改进的地方都一一做了批注,最后在题文处批注“甲等”。
这是裴钰的字迹,阿笙在西州时便十分熟悉。
以裴钰的学识,哪里只找得出这些纰漏,不过是手下留情罢了。
阿笙抿了抿嘴,还是心一横让文仆将手里的邀帖送了出去,阿笙是觉得裴钰来不来那是他的事,自己还是应该正式知会他一声,这是礼数。
东西送了出去,阿笙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阿笙!”
此时院外有人唤,阿笙走了出去,便见易澜山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院外,看样子是刚回斋内,一身海清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便先来了阿笙这。
易澜山见阿笙一脸欢喜地迎接自己……手里的食盒,他扁了扁嘴,倒也没说什么,阿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也是习惯了。
“师兄怎么这般客气?”
嘴里说着客气,她手里却没停下来,当即尝了一口易澜山从帝京带回来的点心,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可还适口?”
阿笙点了点头,“甚好,可是城东百味寮的?”
“正是,正是,还是你品得出来这些。”
听得易澜山这话,阿笙挑眉,“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你与西州那商道有些关系?”
闻此,阿笙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故作不知易澜山的来意,“嗯,有些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阿笙也不说。
易澜山脸上堆上了讨好的笑,一番挤眉弄眼,“我想参加。”
“跟褚家合作?”
易澜山摇了摇头,他易家本身并不行商,易家如今的家主在天演阁任职,易家的主业是术数、天文一道,配合农务司拟定作物农忙的大体时间,从前也为王室宗亲占卜。
易家这本事虽然世袭,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先帝之时,提出天地为君王掌中乾坤,既然是君王掌控之物,又怎容他人测算。
自那之后易家的官位虽然没什么影响,但收入却大减。
在易澜山姑姑嫁到陈国之后,易家看到商贾手中一月所经银钱竟然远超自己一族一年的收益,于是心一横,在易澜山决定修习方向的时候,定了玄字班,学商。
“我姑父的生意那是他的事,我即将结业,也要开创自己的事业才行,若做不出成绩,我父亲就会被我爷爷教训,他受了教训便会来教训我了。”
阿笙一边细细地吃着手中的糕点,一边听着易澜山的话,而后道:“可是师兄,这商道说到底是西州王室的生意,即便易家参与又能做什么?”
阿笙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如今因窦氏的参与,央国大小粮商都在主动接触,乃至陈国那边的褚氏也投来问函,如今漕运那边的运力即将拉满,开春之后便会启航,如今没有他人可插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