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才接着道:“是攻是守,由她自行判断。襄繁二城守备军全权由她调派。她亦不必事事皆向兵部报备,必要之时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微臣领命。”李纲道,“这就向三地传信。”
木良漪是个合格的上位者,真正做到了用人不疑。是以支撑起大周朝堂的这匹人,不论从前追随的是谁,对于她都是真正地信服。
但是她对萧燚的信任,还是让人忍不住惊讶。
不过对此,也无人提出质疑。
纵观如今的大周,从庙堂到江湖,何人的功绩能压萧燚?
“给西丘的国书送出去多久了?”
“回娘娘,已经一月有余。”于林甫回话道。
原本答应的好好地,但是南北开战之后,西丘却耍起了滑头,以各种理由推迟出兵。
他们跟安巴部不一样,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准备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西丘这是想毁约。再进一步的话,怀疑他们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不为过。
“娘娘,是否要派使者前去?”于林甫问道。
“不必。”木良漪说的果断,“再等半个月,若是他们还不出兵,就截断大周往西去的商路,禁止他们的盐贩入大周境内,也不许我们的商队再往西丘运粮。”
“娘娘……”于林甫知道这是威慑西丘的最好办法,但是,“此法虽能震慑西丘,但于大周而言并非没有弊端。粮食不出售给他们,对我方暂时没有影响,但若是突然断掉西来的湖盐,西境几州恐怕会出现盐价哄抬的情况,从而引起百姓恐慌。”
“林相不必担忧。”木良江道,“这一情况,娘娘早前便有所预见。是以年前便让秦大人从北边购入了大量的井盐,屯在常平仓中。西丘的湖盐一旦断掉,中越大郡储备的盐立即便能补上,绝不会给有心之人哄抬盐价的机会。”
……
众人离开垂拱殿,谢赢却迟迟没有动身。
“赢儿还有事?”木良漪主动问道。
“姨母的身体到底出了何事,想要一直瞒着赢儿吗?”谢赢直言道,“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木良漪露出一抹苦笑,谢赢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了。
“嘉宁九年,我十二岁,你才两岁。”这么多年,那些往事在她梦里重现过无数遍,她却是首次提及。
轻舟将过万重山,无数的悲痛和仇恨都沉淀在了时光中,像酒一样静静发酵,转变成了此时隽永的平静。
“那是你年纪太小,还不记事。对于我们是如何抵达越州的,应该没有印象。”
谢赢缓缓摇头。
他确实不记得,木良漪也从不跟他提起这些。
“当时北真攻破梁京宫城,却没有找到你,自然要派兵追捕。”木良漪道,“秦阿监护着咱们一边躲避北真骑兵的追捕,一边绕路往越州去。”
“但是走到蜀州边境的时候,还是被他们追了上来。”
青儿亦是首次听到当时的细节,木良漪的叙述简洁极了,她却一下子仿佛身临其境。
“然后呢?”她皱眉问道。
“他们要追的是赢儿,还有玉玺。”木良漪道,“察觉我们被追上的时候,是在一家客栈里。当时我找店家帮忙,雇来两辆马车,用障眼法成功骗过了他们。”
“但是我们都没发觉,跟着我们的不止一路人马。”说到这里,木良漪的眸光暗下来。
“还有谁?”谢赢几乎听到这话的同时便察觉到,木良漪要表达的意思是,追杀他们的人不止有北真骑兵。
木良漪惊讶于谢赢的敏锐,道:“当时我以为两路人马都是北真人,后来来到永安,暗中查了许久才查出来。”
“是……先帝?”
木良漪没有否认。
“算时间,当时先帝还未正式登基吧?”青儿愤恨道,“他是怕你们挡了他登基的路。”
“都过去了。”木良漪道,“继续纠结于此没有意义。”
“就是那波人伤了姑娘你吗?”青儿问道。
木良漪点头。
“怎么伤的?”谢赢问,“下毒?”
不是他胡乱猜测,实在是木良漪的情况太像是中毒了。
不料木良漪却摇头否认了。
“是他们要抓我,我跑得太急,一不小心从山崖上跌了下去。”木良漪解释道,“也是在那天,碰到了师父。”
“观主救了你?”
“师父先救了你跟秦阿监,听阿监说完才到山下去寻我。”木良漪道,“算我命不该绝,奄奄一息时被师父找到了。”
“原来是这样。”青儿终于知道了当初的情况,“师父当时身上恰好带着一颗招魂丹,就用它把你救了回来是吗?”
木良漪点头,道:“我因从高处坠落,全身上下的骨头断了多处,脏腑也遭受重创,是师父用招魂丹硬生生把我的命从阎罗殿抢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