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从悬玉阁回来,正走着,突然被人揪住了后领。
身体的本能叫她立即出手,伸臂扫向斜后方。
手臂被挡住,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将军?”青儿扭头,收了手,不解地看向萧燚。
“有些话问你。”萧燚松了她的后领。
有什么话非要在这里问?
青儿看着近在眼前的垂拱殿,心中更加疑惑。
“你的鞭子,我能看看吗?”
原来是问鞭子。
“将军,十分不巧,今日鞭子不在身上。”青儿道,“你若是想看,随我去房中拿吧。”
萧燚示意她带路。
二人一起进到房中,青儿取了鞭子,递给萧燚。
只见鞭身整体呈黑色,粗细还不到寻常马鞭的一半,与其说鞭,它更像链子。接到手里,它的却分量远超萧燚的想象。
“这是用什么做成的?”萧燚抚着上面的纹理,其中黑色的细线看着像蚕丝。
“亭哥说是用特殊处理过的蚕丝混着铜丝编成的。”青儿详细地介绍着,“前面这部分倒嵌细刃,平时看不出来,我使力往回收的时候会把它们带出来……”
“小九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萧燚突然问了一句。
“眼睛?”青儿被她问的一愣,“姑娘的眼睛怎……”
她骤然顿住,顷刻间,神情由疑惑变成了紧张。
意识到萧燚在眼前,又立即敛容,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但还是没能逃过萧燚的眼睛,她抓住了那一瞬间从她脸上晃过去的慌张。
“怎么回事?”
“许是姑娘伏案时间太长,眼睛太疲惫了。”青儿还在强撑,“将军不必太过担心。”
“她要你隐瞒的,是吗?”萧燚道,“你不告诉我,我只能去问她。”
青儿目露挣扎之色。
……
“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见萧燚进来,木良漪抬头问道。
“见你同他们议事,就出去走了走。”萧燚走到木良漪身侧,熟练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到了腿上,“议完了?”
“算是初步定下来了。”木良漪拿起她弯腰时落到胸前来的一缕发,绕在指尖把玩,“正在拟定下放到各州的圣旨,将以越州为中心的十个州重新划分为中越大郡,原越州知州秦仲原任转运使。东南沿海的海州、澹州、渔州归为一郡,由原海州知州担任转运。”
“你可知秦仲原是谁?”
“是谁?”
“青儿大名秦青,秦仲原是她的叔父。”木良漪道,“我从前跟你提到过的秦阿监,与秦仲原的父亲也就是青儿的祖父是堂兄弟。他们家原本住在梁京,秦阿监少时家中贫穷,才入宫做了内侍。后来他在宫中得了赏识,秦家在渐渐富裕起来,有能力培养子弟读书。秦仲原是与我父亲同年中的进士,父亲入了翰林院,他则带着家眷去了越州槐阳县做知县。”
“嘉宁九年梁京城破,秦阿监带着我跟年幼的赢儿一路难逃,最终在越州得到时任刚刚升任越州知州的秦大人的庇护,在他做过县令的槐阳县有了安居之所。”
“缘分有时很是神奇,我们逃难途中遇到过一位高人,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当时我身体不好,经过秦大人的引荐认识了一位精通医术的女冠,原来那位女冠就是我们曾在途中遇到过的高人。那位高人后来成了我的师父,几年后青儿也拜入她门下,成了我的师妹。”
“姐姐?”
“嗯?”
“你怎么不说话?”
萧燚拿下巴轻轻蹭着木良漪的发顶,道:“再过两个时辰,我就要启程了。”
木良漪抱紧了她的腰,柔声道:“飒可以替我们传信,你若是挤得出时间,每天都可以给我写信。眼下已经进入八月,离过年还有不到五个月。年下百官入京朝贺,我们就能见面了。”
“小九。”
“嗯。”
“……小九。”
“我在。”
“等梁京收复,我们一起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吧。”
木良漪有些惊讶萧燚突然说这些,但她没有反问,而是认真地想了想。
“好呀。”她回答道。
“你想去哪里?”萧燚继续问道,“南边,还是北边?喜欢临海,还是靠山?”
“我都可以。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吗?你别骗我。”萧燚道,“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不能有第二次。”
“骗你作甚?”木良漪笑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萧燚忽然凑过来吻她。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木良漪在她的急切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以为是即将分别所致,所以她仰颈,尽力迎合着她,安抚着她。
萧燚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从最初的急切再次转变成温柔与耐心,甚至带着些小心与呵护。被她抱在怀中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珍宝,只有肌肤相亲的方式能够真切地表达她的喜爱和珍视,不舍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