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替我办事,眼下的困境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今天你说的这些话都告诉皇后娘娘?”常欢半真半假地说道。
谢昱闻言一顿,随即勾起嘴角,邪笑着道:“我怕?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怕什么?”
……
薛尽忠将案件结果呈上去之后,谢昱大发雷霆,当场下旨革了赵仓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之职,同时夺了先帝登基时赏赐给赵家的爵位,将其捉拿下狱等候发落。
三日后,第二道圣旨下到大理寺狱,旨中言明碍于赵太后的情面,赵氏女眷可免于刑罚,继续留居永安,但族中十二岁以上男子皆发配西境,在圈定的区域内服徭役,不得旨意永不得出。
关于谭万年的提议仍吵的火热,没了赵仓,朝中又因为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一职由谁来担任而引发了新一波争吵。
再加上天气炎热,谢昱头昏脑涨,索性称病罢朝,秉持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想法窝在宸元殿不出去,每日饮食作画,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有木良清压着,赵太后没再来找麻烦,木良漪虽繁忙,但日子过得也算清净。
两位主人如此,其他人自然也安稳舒适,是以大内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与前朝的喧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这日,青儿从宫外带回来一则消息,在平静的垂拱殿里引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
“自杀了?”怜娘正站在木良漪身旁伺候笔墨,闻言研墨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青儿,用眼神询问她所言真假。
青儿自不会拿这事开玩笑,迎着她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今日是黛儿的行刑日,我照姑娘的吩咐,将那人从地牢里放了出去。”她详细叙述道,“他张口第一句话就问我黛儿在哪儿。”
“我想着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又见他实在可怜,便告诉了他。然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刑场,算着时间,也许正好赶上黛儿行刑。”
“我办完事后从贾楼出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有人来报,说他在距离刑场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拿刀抹了脖子。”
怜娘听完,沉默良久。
低头瞥见木良漪将笔伸过来沾墨,才回过神来,继续手中的动作。
木良漪并未对此发表任何看法,青儿见她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便自觉地息了声,悄声走到并将旁边去纳凉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手边堆积的奏章全部批阅完成,木良漪才搁了笔,活动发酸的手腕。
“黛儿的尸体在哪里?”她忽然问道。
青儿将嘴里的葡萄咽下去,道:“她是重刑犯,家里不能给收尸,而且也没人去给她收,枭首示众之后被拉去乱葬岗埋了。”
“找人把他们俩葬在一处吧。”木良漪道,“不必立碑,埋在一处即可。”
“哦。”青儿擦擦手站起来,“那我这就去。”
“不急在这一时。”木良漪把她叫住,道,“眼下日头毒,天黑再去。”
青儿点点头,重新坐回小凳上:“是该天黑去,白天容易惹人耳目,不方便行事。”
见木良漪发出这样的命令,怜娘才不再忍耐,开口道:“起初黛儿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她这样的选择虽然对娘娘有利,但若是发自真心地评价,我当真觉得她太傻,太痴。她能为那个男人豁出性命,又怎知对方是否对她也有如此深的情谊?”
“如今看来,她的真心,倒没有错付。世上多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如此深情又重情的男子,实在罕见。”
“怜娘姐姐。”青儿忽然问道,“你是不会因为男人牺牲自己的性命的,是吗?”
怜娘一怔,随即弯唇笑道:“我早就过了将情爱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年纪了。”
“人活着,比情情爱爱更重要的事情有许多。”她笑着望向木良漪,“就如娘娘,她在我心里的位置要重于我自己,所以我可以为娘娘豁出性命。但是男人,却并不值得我如此。”
木良漪闻言,看了怜娘一眼。这一眼似乎只是随意一扫,又似乎别有深意。她什么也没说,便将视线收了回去。然而这一瞥,却勾得怜娘的心痒痒的,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
她感觉自己在木良漪面前无处遁形。
……
海山青乘轿回府,快到家时平稳前行的软轿忽然一晃,唤醒了闭目小憩的他。
“出了何事?”
“回大相公,前头有人拦路。”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是个跛子。”
海山青生出好奇心,抬手掀开了轿帘。
管家立即叫轿夫落轿,海山青看清了那名伸开双臂拦路的人——穿着破烂,面容隐在朦胧的夜色下看不清晰,确实是个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