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再也说不出劝导的话。
又安静地行了一段路,林晴烟再次开口道:“阿燚,我知你心中有气,但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父亲并未打算将此事公之于众,所以我们只能装糊涂。你刚返回飞虎营不久,千万不要因为旁人的错影响到你。”
萧燚闻言只在心中冷笑,父亲让她重掌飞虎营,并不是觉得她适合,而是因为她有封狼刀。
但萧焱与林晴烟对于她的关心是真心的,她并非不识好歹的人,放软声音道:“二嫂的叮嘱我记住了。”
虽没有得到明确答复,但感觉到她确实听进去劝了,林晴烟稍稍放些心来。
……
次日萧重信起床,听说萧燚到了,惊讶之余心情也好起来。于是取消了巡营的计划,把萧炎的两个儿子以及萧明蕴一起叫到跟前,过了一天含饴弄孙的日子。
晚间,一家八口人齐聚在演厅,打眼一看,父慈子孝,和气致祥,好一个天伦之家。
萧家没有男女分席的规矩,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菜上齐后,萧重信先动筷,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萧焱与林晴烟夫妇主动活跃着席间的气氛,酒过三巡,萧炎的酒意已经上了脸。他先看了萧重信一眼,然后默了默,终是端起酒杯,人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阿燚,大哥敬你一杯。”
席上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到了萧燚身上。
萧燚从容地将剥好的虾放到萧明蕴碗中,拿起帕子将手擦干净,然后握住了酒杯。
然而她却没有立即站起来回应萧炎,也没看他。
除了几个孩子,所有人的情绪都不禁有了变化。
萧焱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心知自己理亏,所以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阿燚?”
萧燚终于抬头看他,虽然神情淡漠,但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她伸手,隔着桌子遥遥跟萧炎碰了杯。
萧焱虽对她不情不愿的态度不喜,但能有回应,就算是给了自己台阶,于是他立即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我干了。”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燚也抬头,将杯中酒饮尽。
见状,萧炎与林晴烟纷纷松了一口气。
“好了。”萧重信出声道,“吃饭吧。”
“是,爹!”萧焱欢声应下,见萧重信杯中酒没了,先给他将酒斟满,才坐了回去。
萧重信询问兄妹三人军务,萧炎答得漂亮,萧焱说的务实详尽,萧燚则言简意赅又一语中的,无一字多余。
以至于萧重信听完后忍不住道:“知道的我是你老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只是你上司呢。”
萧重信爱喝酒,萧家兄妹三人便陪着他喝。林晴烟与徐氏领着三个孩子回去了,他们四人仍在席上。
萧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一不小心就喝的有些高了。
“我听闻,如今永安城中局势大变。新官家不理朝政,反倒是皇后将手伸到了前朝。你们说,这不是牝鸡司晨是什么?她一个女人,她懂什么朝政。”
“住口。”
“大哥慎言。”
“什么叫牝鸡司晨?”
萧重信呵斥,萧焱劝阻,萧燚则倏地站了起来。
萧重信和萧焱都疑惑地看向她,纵然萧焱不该说那些以下犯上的话,但什么地方惹恼了她?
“你看我作甚?”见萧燚如此反应,萧炎也不甘示弱,拍案起身,道,“我说错了吗?”
“还看,萧燚,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酒意淹没了萧炎所有的冷静,反而催发了他压在心底多日的对萧燚的不满。
萧燚不让他说皇后坏话,他就偏要说:“我说牝鸡司晨都是轻了,谁人不知那木九在永安城声名狼藉,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皇后,定然是用狐媚手段勾引了官家。”
“你给我住口!”萧重信猛拍桌案,离他最近的酒杯都被震下了桌,“把他给我拖回去!”
萧焱立马上手,拉着萧炎回去。
萧炎却耍起酒疯,一把甩开萧焱,继续挑衅萧燚:“听闻她经常流连勾栏瓦舍,与娼妓戏子混……”
“阿燚!”
在萧焱的惊呼声中,萧燚越过餐桌,一脚踹在萧炎胸口。
“砰!”萧炎连带着他身后的凳子一起重摔在地。
“孽障!”萧重信没想到萧燚竟然会对萧炎出手,“那是你大哥!”
萧焱连忙去扶萧炎,却再次被他一把甩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冲向萧燚。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打了起来。
而且拳拳到肉,谁都没有要留余地的想法。
转眼间,萧炎就挨了两拳一脚,再次被萧燚踹翻在地。后方的花架被撞倒,花盆碎裂,花土分离,厅内顿时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