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萧燚的视线从木良清转到角落里的喜云,“万三也被你们收买了?”
原来不是赵皇后勾结步军司,而是木贵妃联合喜云一起勾结殿前司。
“好敏锐。”木良清道,“不过,已经晚了。”
“来人!”
万三亲自带领一众殿前司禁军冲进大殿,围向萧燚。
然而没等他们将包围圈合住,中间的人以更快的速度朝木良清奔去。□□飞速出鞘,闪出的寒光照在木良清面上。
眼看刀尖就要抵达木良清的脖颈,萧燚眼前却忽然一黑。
“啪!”刀兵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万三心中大骇,幸好萧燚忽然的迟疑给了他掷出环首直刀将□□打偏的机会。
木良清反应迅速,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了泰和帝的咽喉。
然而萧燚却没再上前,她神情痛苦地摇晃着自己的头,身体的晃动越来越明显,像是喝醉了一般,用刀撑地才能勉强站立。
万三带领殿前司众人将其围住,等候木良清发出指令。
“不要伤人。”木良清看着萧燚,慢慢露出如有所悟的神情,吩咐道,“将人捉住,押入内廷狱严加看管。”
殿前司的人像围观一只失去抵抗之力的困兽,看着萧燚独自挣扎,没过多久,就彻底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殿前司的人将人从地上架起,万三带着人退出大殿。
看着萧燚被人带出大殿,泰和帝的眼泪越来越汹涌。待萧燚同殿前司的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珠转向木良清。里头有愤恨,有恼怒,还有后悔跟恐惧。
“娘娘,接下来要做什么?”喜云从角落里走上前,恭敬地询问道。
木良清抬手,用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指向在一旁忙碌的王嬷嬷。
喜云转身,亲眼看见王嬷嬷取出丹元子给泰和帝配置的丹药,一次性取了十余颗,全部化进了一碗水里。
喜云看得肝儿颤,那药虽有奇效,但药效却十分凶猛,平日里泰和帝隔几日才能服用一颗,寒冬腊月里服用后都会全身发烫暴汗不止。王嬷嬷方才放进碗里的,是两个月的用量啊!
王嬷嬷用汤匙搅拌着,见丹药全部化在了水中,便让开来。只留一碗药放在桌上。
喜云意识到木良清要他做什么:“娘……娘娘……”
“陛下该喝药了,你去替本宫端过来。”
木良清这是要堵住他所有的退路。
“怎么,不肯么?”
“奴婢不敢!”喜云心知自己这次没有别的选择,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利用痛意唤醒自己略有些麻痹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碗药。
碗中的药汁泛着淡淡的红色,就像人血混在了水里。
它在金碗中摇晃着,被喜云送至木良清面前。
“贵妃娘娘。”
木良清将碗接过,道:“帮陛下把嘴张开。”
喜云白着脸,用颤抖的手捏住泰和帝的下巴,把他的嘴掰开。
木良清没有半分犹豫,用汤匙舀出药汁,喂进泰和帝口中。
然后刚喂进去,药汁就顺着泰和帝的嘴角留了出来。
他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声,双目充血,怒视木良清。
木良清又喂了一勺进去,不用她吩咐,喜云就主动托着泰和帝的下巴帮他把药汁咽了下去。
“呜……呜呜呜……”
……
一碗药终于喂完,喜云脱力般坐在了地上。
“娘娘?”
“嬷嬷,我想静一静。”
“奴婢晓得。”
王嬷嬷拉起喜云,一同出了垂拱殿。
偌大的宫殿内便只剩下木良清与泰和帝两人。
殿门关闭的同时,两行清泪自木良清眼中流下,浸湿了她精致的妆容。
“嘉宁九年,梁京城破,最疼爱的长姐自焚于内宫,待我如亲父的伯父以剑刎颈,血洒梁河之畔。”她坐在床沿,看着泰和帝,“我亲眼看着北真士兵把伯父的尸体从长街上拖走,地上留下好长好长的血迹。一夕之间国破家亡,那个时候,我真想死啊,可是他们没有给我机会。”
“北真人捆住我的手脚,像运送牲口一样,把我运到了他们的国都。大破梁京的庆功宴上,我跟在一群京都贵女中,被他们扒光衣裳,赤着身子站在火堆旁跳舞。”
“好多人不堪受辱,或跳进熊熊燃烧的烈火,或故意激怒北真士兵,只为死于他们的刀剑之下。我抓花了一名士兵的脸,看着他拔出弯刀,我期待着他用刀刺穿我的身体。”她哭花了脸,“可是我又没有死成。那把刀即将刺入我的身体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我从阶下囚重新变回官家女,当初将我掳走的那批人又把我送了回来。离开北真之后,没有人再提起在那里发生过的事,好像所有人都失忆了。可是陛下,你懂得午夜梦回时重新回到那些白天和黑夜,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供人取笑和玩弄的恶心跟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