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的事在何家已经不成秘密,可何胥看到那冰冷铁器的那一秒,心底涌起一阵酸涩,他用满是皱纹的指腹不停的在好孙子的耳垂摩擦,嗓音已经听不出一家之主的稳重,“孩子,还疼吗?”
何斯屿嗓子一苦,他往嘴里塞入一颗圣女果,想借此压下久违的委屈,可水果的清甜味覆盖不住一个又一个无声的夜晚,他只好摇摇头。
入座的何北书突然开口,“前段时间你外婆打来电话说你耳朵突然能听见了,是不是真的?”
“嗯。”何斯屿顺着他的话说,“去过医院,医生说如果情况一直有好转就可以做手术了。”
何胥又抬眼看了眼何斯屿的左耳,这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向日葵,他盯着那秀气的花朵,眸光充满探究之意。
他说:“洱楠是个好地方,但你也不能因此和外界失去联系,姜家明日要办婚礼,姜傅齐给我发了请帖,我喜静,你就替我去一趟。”
何斯屿瞬间想到昨晚气急败坏的姜早,他偏头看向何胥一问究竟,“哪里的姜家?”
“北城。”
何胥刚说完,何北书便出声替何斯屿拒绝,“这小子对外宣称是我何北书的被资助人,他恨不得不认我这个爸爸,怎么可能替您去参加那种宴会。”
原以为何斯屿会如往年一样,以不成名之前绝不暴露何家独子身份为理由拒绝,可下一秒在场的人都真真切切的听到他说。
“我去。”
*
那晚开始直到出发去北城,姜早都没见过何斯屿,就连一条来自他的消息也没收到,她以为这是他的变相拒绝,只好打消之前的邪恶念头,孤身一人跑去北城。
一落地,姜早先去将头发拉直,再到商场租了一件Blue牌的高奢礼裙,再次穿上这个牌子的白色礼裙,心中万分苦楚,她这么做只想给自己讨回公道,不管是作品上的还是这两年有关她耍心机霸占别人人生的流言蜚语。
因为真假千金的故事是温紫苑一手造成的。
她也是个受害者。
出了商场,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师傅说好目的地便偏头望向窗外,绿植逐渐后退,天际由白变混黑,和她墨得一望无际的生活一般,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下车的前一秒她目睹了月亮拨开云雾。
比月亮闪耀千千万万倍的是一家海边酒店——海见海。
姜早走下车就听见姜成怡娇滴滴的声音,她放眼看去,看见温紫苑和姜傅齐正站在姜成怡旁边陪她迎宾客,前来的贵客,姜早有几个眼熟的,都是先前对她疼爱有加的叔叔婶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都物归原主,内心的失落感和与真正的亲人分开的怨恨感逐渐夹杂。
思绪翻滚间,姜成怡发现了姜早,对于姜早的出现,她还是有些意外,她故意放大声音抱着温紫苑,“谢谢妈妈给我定了个这么好的酒店!”
姜早回过神来,刚想起这家酒店就是温紫苑答应她的婚礼酒店,刺目的幸福一家就牵着手走进去。
她长叹了一口气,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就往酒店大堂前走去。
“你好,请问有请帖吗?”门口的接待员礼貌地问道。
姜早从包里掏出请帖,递了出去。
接待员接过,低头看了一脸,随之一脸茫然地看向姜早,“不好意思,这是一张空请帖,你不能进去。”
“怎么可能?”姜早拿过请帖,一打开才发现精致的红色请帖里居然是一片空白。
被耍了。
姜早暗暗翻了个白眼,想快速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又不想错失见到姜爷爷的机会,她腹排良久也说不出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的这场婚礼,前女儿?还是假千金?
与此同时,乌云再次把明月遮盖住,浓雾不断宣告一场大雨的即将来临。
“姜早,你怎么在这?”
姜成怡拉着温紫苑的手去而复返,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姜早,“这地方不是你穿上仿制品就能进的。”说完,她又两眼弯弯的对身旁的优雅女人撒娇,“你说对吧,妈妈。”
温紫苑还是不认拐走别人女儿这个错,她恶狠狠地瞪着姜早,“你来干嘛?”
“你女儿邀请我来的。”姜早如实回答。
姜成怡冷笑一声,指着姜早的鼻子说道:“姜早,我那么害怕你再次抢走我的爸爸妈妈,我怎么可能会邀请你呢?”
姜早反驳道:“我没想过要抢你的爸爸妈妈,从一开始就是你妈把我偷来——”
应付姜爷爷。
她话还没说完,温紫苑怕事情败露便气冲冲地冲下来,毫不犹豫地扇她一个巴掌。
“住口!”
姜早被打偏了脸,嘴角顿时有鲜血留下,她捂着脸,在右脸的刺辣感袭来之时,眼泪瞬间在她眼底疯狂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