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跟着琴声有始有终,姜早也已经将剩下的三个字写完。
马里兰。
顾执从她的手里拿下那六张牌,将其打乱然后并间隔一至地排在桌子上,每三张排成一排,尔后拿起一张黑布,抖了抖,“注意看哟,检查一下这里面什么机关都没有。”
姜早伸手摸了摸,确定那只是一张普通的黑布后,放下手,尔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
顾执将黑布盖在牌上,随即在她的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闭上眼,想一想如果二选一,你最想留下哪三张。”
姜早照做,缓缓闭上眼,片刻后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凉风,恍惚间她听到了钢琴声,一束光打下,她看清声源,是姜淮在宴会上为她弹奏的英国作曲家爱德华·埃尔的《爱的致意》,等他弹完,身穿华丽礼裙的她踩着高跟,上台表演水彩画,画的正是姜老花园里的向日葵。
这一切都发生在二十岁之前的每个生日宴,姜淮不厌其烦地谈那首钢琴曲,那时的她也一心只想去马里兰实现梦想。
过了半响,她不急不缓地睁开眼,心里想的是马里兰。
顾执的双眼仿若一个洞察机,就快把姜早的脸看穿了,下一秒,他收回视线,微笑道:“想好了就在上面吹口气吧。”
闻言,姜早深吸一口气,然后上身倾向桌面,微微吹了口气。这一吹,她真的要认真处理好不必要的感情,好好想想怎么赚钱,怎么离开这了。
等她抬起头,顾执一把扬起黑布,里面原本的六张牌真的只剩下了三张,他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意犹未尽地欣赏她那纠结的表情。
“不后悔?”
她顿住,随之扯着嘴角笑道:“魔术而已,有什么可后悔的。”说完,她没等顾执动手,自己完成魔术的最后一步——翻牌。
有趣的是,上面不是“马斯屿”“何兰屿”何马兰”而是从左到右的“马、里、兰”。
她心里想的马里兰。
顾执单挑一侧的眉尾,嘀咕着“我这可不是简单的魔术。”便走出吧台,来到墙壁前,伸手取下那把镇店之宝,转身交给姜早,“要不要换点别的,我店里除了乐器可还有其他的,比如颜料和画笔。”
“不用了。”姜早没有多想,接过贝斯,鞠躬道谢后转身离开。
打开门的瞬间,屋外的风成漩涡灌进来,吹飞吧台上的黑布,桌面上的写着“马里兰”三张牌动了动,最后变成三只小鸟,从门缝挤出去,飞远了。
顾执摊开手掌,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三张牌,上面写的是“何斯屿”,其实他不是魔术师,而是催眠师。姜早一进门就被他的钢琴曲催眠,所以他才能精准得猜出她心中最纠结的两样东西。
木偶一吹口琴,姜早就开始回答他的一切问题。
所以在她纠结着要写下什么时,他已经替她选择,在选择留下哪三个字时,他反复问她。
梦想和爱,你会舍掉什么。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画画,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她说,“不,我喜欢画画,可我也想让他振作起来。”
顾执走去内屋,从里面拿了一把蓝白色的贝斯填了墙上的空缺成为新的镇店之宝。
他望向门口叹了口气,“谁说一定要舍弃什么。”
第27章 “就请我一个?”
回到洱楠已是傍晚五点, 天际一片金黄。
姜早先把提前买好的生日礼物放回房间,再把早已积灰的水彩笔和颜料通通拿出来,打今日起她要重新捡回真本事, 争取证明那句随口一说的鸡汤是真的鸡汤。
她将颜料盒一一放在窗台上,晚风一吹,抚走灰尘的同时也打开了她的内心,她不再是得过且过的种花妹儿, 而是有理想有目标充满活力的未来画家。
姜早收拾好心情,换上一件明媚的淡黄色长裙便出门, 梅阿婆在院子里挑黄豆, 准备做豆花吃,见她要出门喊了一声,“阿早要出去呀。”
姜早闻声扭过头, “是啊阿婆,今天贺锐泽帮忙开车, 我得请他吃饭。”
“那我晚饭就不做你的份了。”
“好~”
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 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就连路边的野花也荡漾着花香,钻进姜早的鼻子, 她深吸一口气, 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在去河滨路之前她先去一趟花店, 反正请一个人也是请, 请一群人也是请,她去问问某人要不要一起去吧。
夕阳透过薄沙,变得迷离又朦胧, 姜早在黑夜笼罩之前走到花店,却发现花店还没有变样, 何斯屿也没有在里面喝酒。
她看了一圈才看到认真工作的言舒然。
言舒然正按照网上的教程视频认真地学着包花,十分投入,丝毫察觉不到有人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