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周礼却摇头道:“我本也这样想的,只是化龙兄有所不知,表弟他素来难入睡,我是怕搬动时惊醒了他就不好了。”
“这…”伍化龙怪异的看了周礼一眼,随即却又释然的笑了。原来他与周礼相识多年,彼此的情分也很深,所以尽管周礼从未明说,但伍化龙多少知道对于这个表弟,周礼心中是非常不喜欢的。不过今日看了周礼的举动伍化龙便知,自己交的这个朋友,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伍化龙心中高兴,暗道自己为求自保,,虽并不合本性,但于家中行事还是多用了舅父的阴谋为体,他日一被发现便成祸端,那时一朝恩断,下场又岂止是悲惨?而今得了李周这样一位真君子做朋友,他日身后之事终于托付有人了。
伍化龙想着想着,心中却又不由悲伤起来,自己只有十四岁,家中父母尚在,兄弟姊妹也颇多,可却要在这如骄阳般的好年纪考虑自己的后事,人活如此枉为人啊。
周礼不知伍化龙在这一瞬间便已是心头百转,见他不出声站到那里,还道伍化龙同他一样在考虑究竟怎样能即将萧凌搬到床上又不至于将他惊醒。又因怕打扰伍化龙的思路,便也没出声询问。
只是两个人各怀心事正站在那里相对无言的思考,冷不防却听了一道充满惊奇的声音脆生生的道:“表哥,伍师兄,原来你们在这里?怎么不进来?”
周礼和伍化龙一起抬头一看,原来萧凌竟已经醒来,此时出来大概是想要去吃晚饭。一见此景,伍化龙忽然想到周礼刚刚还在犹豫的表情,一时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之前的悲伤也全部被这一笑给冲散。
倒是萧凌被他乐的一脸的莫名其妙,只好望向周礼一边用眼神询问,一边在心中暗道: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要不这伍化龙怎么一见自己便乐成那样?
萧凌眼中的意思周礼自然明白。他既与伍化龙交好,自然也知道伍化龙笑里的意思,只是这事情也确实有些乌龙,自己也不好意思对萧凌直说。他只好摇摇头回了萧凌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此事自己不知道该怎样说。
只是周礼平日里的举止都太端正了,所以这个动作便被萧凌误会成了他也不知道,而那个无奈的表情便成了歉意的表示。
有了如此想法,萧凌也不再理伍化龙为什么要笑,毕竟若是真和自己有大关联,凭着周礼现在处处想亲近自己的态度就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萧凌便向两人点了点头道:“我去遛马了,表哥可带伍师兄进去坐一会儿!”说罢便向院外走去。
周礼本是有心跟着萧凌一起去,但一来自己的骑术实在太差,近几次都被萧凌给甩了个没影。二来伍化龙还在,自己总不能抛下客人去骑马。于是身体微微一顿,想要一起去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倒是伍化龙听着萧凌的话也起了兴致,于是叫住萧凌道:“石贤弟,等我二人一起同去可好?”
萧凌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伍化龙,见他果然是满脸的兴致,又见周礼一幅期待的样子,不知怎的心就软点头了。
因着巨鹿书院里大部分是寒门子弟,家中有耕地牲口的人都很少,所以根本没能力自己单独养一匹学习‘御‘术用的战马。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书院便自己养了马作为上课时的使用。只是这样一来,养马就只有耗费,对书院也是一大负担,于是有一位山长便将主意打到了身上还有些余钱的学生身上,那便是课外时间,每骑马一个时辰需缴纳三文钱。
三文钱,正好够买一个烧饼,不要说富家子弟,便是贫寒之士也可偶一为之,于是这交钱骑马的的政策便被学生们戏称为‘烧饼换马’,后来传到那位山长耳中,便也凑了个趣,大笔一挥给书院的马厩写了块牌子,上题三个大字--烧饼换,成为书院一大经典。
再说萧凌三人来到这烧饼换交了钱便都进去挑马。萧凌因着常来,与那管马的师傅最相熟,于是便不再向里去,只叫他帮忙将自己最常骑的那匹枣红的小母马牵出来。那师傅一笑应承了便转身进了去,不想转出来时却不见带马出来,原来那伍化龙竟早萧凌一步选了那匹小母马。
萧凌一见只得选了另一匹品色略次于那枣红马,但也是自己较常骑的白马,只是当她牵马出来看见伍化龙在那里检查马鞍等配件时,心中却忽然想起有一次自己胜了几位常在一起赛马的师兄后,一位师兄曾偶然提道:“伍化龙骑术精湛可称得上是巨鹿魁首,不过自在三大书院的五年大比中以微末之数败给了白山书院的燕不泣后,便发誓从此再不比马,此后再无人有幸能与之一较高低,可称遗憾。”而今看来,那位师兄所言不假,只是这伍化龙当得巨鹿魁首,其骑术究竟有多高明倒要借此机会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