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扬州,没有急着先去拜见姑父林如海,而是特意转到薛家在扬州的一处商行里取了东西,确保无误后,方才让方砚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稍作休息,洗漱过后,贾琰才让人递了帖,准备去见林如海。
对于这个侄子的到来,林如海是知道的。
还在京城的时候,贾琰就特意写了信寄与这个姑父。
如今亲眼见着这个侄子站在眼前,林如海换下官服,背手笑道:“一晃多年过去,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贾琰上前作了一揖,对着眼前年近半百,身着墨蓝色长袍的林姑父也是笑道:“多年不见,姑父也依然是神采依旧。”
听着这个侄子口中的话,林如海只笑着摇了摇头,他老了,比不得这些年轻人了。
“你祖母和你父亲那如今可好?”
沉吟片刻,林如海神情严肃,出声问道。
岳母家突然遭了难,远在扬州收到消息的林如海也是大惊,还不等他再传消息过去,荣国府败落的消息就已经传了过来。
短短一个月之间,富贵非凡的荣国府就轰然倒塌,这岂能不让人震惊。
“祖母和父亲那里还尚且安好,只是大伯那边……”
说起贾赦的情况,贾琰叹了口气。
大舅哥被关押,秋后问斩的事,林如海也是听说了的,此时见侄子叹气,神情忧虑,也是跟着叹息。
贾赦总归是贾敏的亲哥哥,想起故去的发妻,林如海此时心中也是不好受,叹道:“你们府上如今是什么情况,往后可是有什么打算?”
贾琰听了,回道:“皇上开恩,暂时还让我们住在府上,如今我父亲和大哥还能在朝为官,只是往后如何却是不知了。”
说着贾琰又是叹息一声,他倒是希望贾政和贾珠能撑到他考中进士,到时才能帮着两人重新撑起荣国府。
林如海闻言,想起如今朝中的局面,也是叹气,不过看着眼前的侄子,还是出声勉励道:“我听你父亲曾传来消息说你和宝玉都已考中了秀才,想必再过几年等你们兄弟二人入朝为官,就能帮着你父亲和大哥分忧解难了。”
宽慰了这个侄子两句,林如海背过手,看向远处的盆景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膝下独女的近况。
“也不知道玉儿那丫头如今可好,她身子一向娇弱,这些年也不知身子好些了没有。”
想到自己这唯一的独女,林如海面上也是有些忧虑,不是没想过将女儿接回林家,可他如今在扬州的情况也是危机四伏,不容乐观的,哪又敢把女儿再接到自己身边。
为着圣恩,为了女儿的将来,林如海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
扬州这边出了乱子,京城那边也是要跟着动荡的,这些日子里,他是半分心神都不敢分的,唯恐出了差错,到时稳不住局面。
一旁的贾琰见他面色不好,也知晓这个姑父如今在扬州的难处。
巡盐御史不好当,皇上的心腹更是难当。
都说盐官有钱,可贾琰却是觉得,恐怕姑父林如海这些年是半分钱财都不敢贪没的,又哪里来的万贯家财。
皇家的钱,可不是谁都敢伸手去碰的,只怕到时有命拿来,没命花。
想到此,贾琰也是口中劝慰道:“姑父为着朝廷殚精竭虑,也要保重着自己的身子才好。”
“林妹妹在京中也是日日盼着将来与林姑父能有再见的时候。”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林如海也是心中一暖,感慨着将来能否有着与女儿再见的机会。
贾琰听着这位姑父口中的感慨,面上却是一笑道:“表妹在京中日日盼着与姑父再见,姑父将来岂可让表妹失望。”
说着,贾琰就命身旁的方砚和墨砚两人将早先准备好的东西呈与林姑父。
瞧见方砚两人呈过来的东西,林如海面上有疑,但还是伸手拿起仔细翻看了起来。
越看林如海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到最后直接将手中的账册放下道:“琰哥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些东西。”
听到林如海口中的质问,贾琰只是笑道:“姑父可知道紫薇舍人薛家的后人,我们家与那薛家有亲,这些账册正是薛家大爷薛蟠转交给我的。”
薛家的船只常年行商,商队遍布各府,从薛蟠第一次与他递来南安王府在南边屯兵的消息后,贾琰就与他有了联系。
扬州这边的事,贾琰虽远在京城,但为着黛玉,他从来都不敢疏忽,日日记挂在心上。
也是一早便私下派了人来到扬州调查此事。
薛蟠此人虽有时疯癫了些,但手中握着薛家在各州府间的大小商铺和来往京中的商队,消息很是灵通。
如今两人暂时达成共识,谈起了结盟合作,为表诚意,薛蟠也是将一早收集起的消息赠与了贾琰这个盟友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