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繁琐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荧从地上爬起,却看见派蒙还睡得四仰八叉。她才迟迟意识到一件事——派蒙似乎没有参与到记忆的读取中。
奇怪,苍木没理由把小向导单独拉下呀?还是说仪式出了什么差错?
没来得及细想,荧已经看见了面色苍白的少女:“苍木,你还好吗……”
“没事。”苍木勉强对她一笑,肉眼可见的神魂不定,起身时都有些踉跄:“只是信息太多了,我可能需要一个人静静。”
“苍木……”旅行者担忧想扶住她,但传说的白光一闪,苍木已经离开了。
作为仪式的主导者,苍木拥有比沉浸在记忆中的荧更广阔的视角,所以那些记忆中的细节,她看得最为清晰。
原来如此,许多谜团都说得通了——“所有人造人都作为神的容器诞生”
阿贝多曾经的话语再度复现在耳边,刹那间所有线索再度杂糅出真相。
为什么他会如此亲近自己?
因为克隆自己与制造他的本就为一人,从某种意义上,她和阿贝多是真正的亲人。
为什么梦之魔神会将自己视作复活的载体?
因为细胞中就掺杂了她力量的自己本就是最为贴合的产物。
为什么记忆中钟离会特意作为向导带她参观璃月?
因为魔神之间天生便有着微妙的感应。……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疑惑如水泡般浮出炸裂。
如果掌管梦境的权柄是从梦之魔神身上获得的战利品,那吸收感情化为力量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名为“倚马千言”的异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提瓦特如此排斥她的存在,她为什么偏偏穿越到这里?
苍木越想越乱,直至冰冷的夜风吹过,她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蒙德城内的高处锚点上,身边的铜钟微微晃动,大概是快要敲响了。
赶在它震耳欲聋前,苍木飞离了钟楼。
她漫无目的地飞着,漆黑的夜色成了最好的遮蔽,黑色的羽翼在夜幕下浑然一体,悄无声息。
苍木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似乎去哪里见谁都不合适,她一圈一圈在城市上空盘旋,直至精疲力竭的黎明到来,才胡乱往下降落。
“苍木小姐!”惊喜的女声响起,金发白裙的祈礼牧师快步走来和她打招呼:“您也来参加今日的晨祷吗?”
苍木晃了晃神,低声问:“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您可是神眷啊!”芭芭拉不解地睁大眼睛,才发现苍木的神态憔悴,慌慌张张道:“维多利亚修女会很高兴的。”
苍木没有再说话,她点点头,跟在芭芭拉身后进入教堂。
许久未见,西风大教堂却光彩依旧,正值晨祷时间,堂内有身着整洁服饰的神职者来来往往,见到苍木,她们不约而同微微俯身,以示问好。
维多利亚修女快步走上前来,苍木微微抬手,在对方开口前就表明了来意:“只是作为信徒来参加,教堂事宜都是你们做惯了的,我不便插手,也无需对我过多照顾。”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苍木安排在了靠前的席位上,好在教堂内信众并不多,倒也不显突兀。
苍木沉默着落座,打量着周围。
或许是场所的氛围,一进入教堂,来往的人交谈都是小声的,似乎心也跟着安稳了些,苍木闭着眼,微微倚靠在椅子上,听到有人在询问罗莎莉亚的去向。
那位夜巡的修女大概是去补觉了吧?或许是在酒馆。
晨祷时间还是太早了,除了个别极其虔诚的信徒,大多数蒙德人还是倾向于周末来教堂。
说来惭愧,明明身为神眷,风神的教义和典籍她却从没看过……幸好大主教随队远征了,平级的不在,她就是唯一的教堂高层,不会有人敢来考她。
苍木默默在心里抱歉着。
敬供风神的教堂无需关窗,自有习习微风沿着果酒湖吹入,晨祷结束后,太阳很快升起,新的一天来临,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去吃早餐,面对她们的邀请,苍木摇摇头,婉拒了好意。
芭芭拉看出她状态不好,特地接给她塞了杯热可可,捧在手心里暖融融的,甚至有些超出预期的烫。
没人打扰她,教堂里现在只剩下了零星几位打扫的修女,一个神职模样的少年站在阴影里躲着太阳,都很安静。
她起身,来到无人的祭台前,对着正中央的彩色花窗跪坐下去,模仿着他人的模样,生疏地开始祷告。
直接去找温迪似乎更快捷,但此刻她只想对巴巴托斯言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跪下的那一刻,眼泪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下,苍木捂住脸,小声地抽泣着。
修女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神眷大人看起来实在憔悴又脆弱,这种神态她们也并不陌生,来教堂祷告的信众除去虔信者,最多的便是身陷绝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