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目标房间,进去之后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萦绕鼻尖,内室的床榻上躺着个人,才入秋的时节,便已经换上了厚厚的被褥,连床幔都是冬日的配置。
生死簿开始急速闪烁,甲一立即递了个眼神。
林照雪自觉上前,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唤:“李康宁,李康宁,李康宁。”
三声之后,生死簿上闪烁的名字停息下来,可意料中的李康宁的魂魄并未从□□中出来。
林照雪心头一坠,凝重地看向甲一。
他蹙眉走近,二指并拢,青光乍现,利落地点至李康宁的眉心:“魂魄还在体内。”
说罢,手掌一张,曲做爪状,从他的头顶将魂魄提溜出来。
兀地被抽出来的李康宁还未从睡梦中清醒,他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看清眼前站着的二人后,双目一瞪,连退几步,而后跌跌撞撞地向门外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唤着人。
甲一怕他冲撞了生人,右手腕上缠着的勾魂索一甩,便抓上了李康宁的腰身,将他拽了回来。
“你、你们是何人!”李康宁见跑不掉,便躲在屏风后面,颤声道。
林照雪瞥了眼甲一,见他不说话,便只好自己来解释。
“李康宁,你阳寿已尽,我等前来送你去地府。”
“我、我没有死!我不去地府!我不去地府!”
没想到这李康宁如此抵触,声音都吼劈叉了不说,还又企图往外跑。
甲一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只见他眉心微蹙,这次甩出的勾魂索没再手下留情,尖锐的爪钩直插入李康宁的魂体,又用力拉扯,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负隅顽抗。”甲一冷哼道。
他不再与其多言,扯着勾魂索便要将人带回地府。
或许是察觉自己逃脱无望,李康宁在剧痛之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他提上一口气大呼:“我不是!我不是李康宁!我不是李康宁!你们找错人了!”
甲一施法的手顿了下,鹰隼一般的目光直射向他,骇得人虎躯一震。
“不可能,生死簿的指示不会出错。”林照雪斩钉截铁道。
“我、我”
李康宁焦急地“我”了半晌,却没再说出第二个字。
甲一的耐心耗尽,认定他是在撒谎拖延时间,妄图逃脱,他的右手将勾魂索又挽了一圈,钩子收得更紧。
李康宁一声痛呼,双手下意识按住紧扣在魂体上的爪钩:“我说我说!”
见两人停下,齐齐侧眸看向他,李康宁喘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一下瘫坐在地上。
“我真不是李康宁。”他失神地盯着地面,逐渐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我是他的孪生哥哥——李康平。”
“前院的灵堂是为你设的?”林照雪忽地想起前不久看到的牌位上的名字。
李康平点头。
“可这分明是李康宁的肉身。”
不知哪个字刺激到了他,李康平倏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涕泗横流,笑得面容扭曲。
“是啊,这就是他的身体,可魂,是我李康平的魂!哈哈哈哈哈,那个傻子!明明被抓去的是我,他非要与我相换!可他不知道我有多恨他,又怎会感谢他!
好啊,妙啊!他死了,是他自己犯蠢!从前父亲母亲总说弟弟身体孱弱,要多让让他、照顾他,将所有好东西都捧给他,有时候对我关照不及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这副病体成了我的,那日后他们偏疼偏爱的便会是我李康平!可是可是,他们唤我宁儿
他们每唤一声,都如同刀割一般地在提醒我,我所得到的疼爱,是偷来的,是属于李康宁的!”
李康平泪水从灰败的脸上滑落,他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瞪向他们:“我不甘心,我也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才活下来!便是从此作为李康宁活着,我也要留在父亲母亲身边,将我从前失去的都拿回来!这是李康宁欠我的!”
林照雪听完,面色凝重地与甲一对视一眼,她的心在狂跳,连嗓音都在不易察觉地颤抖:“你说你被抓走了?”
“是啊,你们没听说过吗?”李康平苦笑着抱头,“燕南皇帝受到妖女诅咒,燕南的百姓也被她报复,时不时便会有人离奇失踪,连尸首都找不到我怎的就这般倒霉,被他们盯上?”
林照雪精神一振,激动得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你详细说说。”
“那日父母要去铺上查账,李康宁又在前几日偶感风寒,他们担心他,便让我去李康宁床前守着,盯着他喝药休息。
我到他房间之时,发现他并未躺在床榻上,我正要派人去找,便听伺候他的小厮说,他去如厕了,让我房内稍等片刻,然而正是此时,我的头毫无征兆地胀痛起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