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乔治说:“乔迪,能把你的肩膀借给我吗?”
还没等她点头,他就已经俯下身来,在魁地奇的光影里,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手还紧紧牵在她的手里,他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锁骨上,他的红发微微拂过她的脖颈,他的泪水烫伤了她。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理解错了什么,但在魁地奇赛场的欢呼声中,她几乎无法思考。她回想起她偷听到的那一段对话——
“乔治·韦斯莱,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那是一个错误,乔治决心不再重蹈覆辙,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能再抱着代替弗雷德活下去的心情,去跟任何一个女孩在一起,那只会是对对方的伤害。所以乔治才单身至今,所以他才不能恋爱。
“也许你能有过那一段时间,就足够了。”安吉利娜有与弗雷德的那一段美好时光,就够了。安吉利娜也没有忘记,她带着那段美好往前走了,往前勇敢地生活下去。
可是,乔治的蠢蠢欲动是什么,乔治的「没有可能」是什么,他们在说什么?乔迪无法思考,在名为乔治·韦斯莱的魔鬼网里,她无法挣脱,更无法思考。
乔治抬起了头,她闻到了空气中的柠檬香气,他的手抚上了她的面颊,她感到有雨滴滚落。她问乔治:“乔治,下雨了吗?”
乔治看着她的眼睛,他说:“乔迪,你怎么哭了?”
15|十五
十五乔迪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才发现自己的泪珠正在不停地滚落,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不管她怎么擦拭,她都无法停止自己的泪水。她在为乔治难过,固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弗雷德的离开一定在他心里刻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痛。但亲口听他说出来却完全不一样,他说的越轻描淡写,那些字句就越像一记记重击,让她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她也在为自己难过,乔治将所有托付而出,却也给她无法实现的爱恋判定了永远的死刑。他不会再恋爱了,他不会再选择任何人,包括她。
乔迪呜咽了一声,拔腿就跑,把乔治扔在了身后。
乔治·韦斯莱愣在了原地。光是看到乔迪的泪水,就已经让他震惊。她是为什么而落泪呢,是感伤弗雷德与他的分别,是共情他的痛苦,还是是同情他狼狈不堪的过去。但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只能再一次证明,乔迪·诺兰有着天使般的纯洁与善良。
乔治·韦斯莱颓然坐在了沙发上,他发现乔迪没有带走她的所有东西,这意味着她走不远。她的帽子躺在沙发上,她施的变色咒语正在逐渐失效,橙黄色褪去,露出了漂亮的宝蓝色。其实他很想告诉她,自她从店里落荒而逃那天起,他每一天都在谴责自己。每一天都在后悔不已,每一天都想见到她,每一天都想她。他贪婪地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治愈的养分,看上去仿佛他照顾着她。事实上,是他依赖着她,他离不开她。
但他是一个成熟的四十岁男人了,他知道勇敢和鲁莽的区别。勇敢是让她能继续安心地和他做朋友,勇敢是保护她不受伤害。鲁莽是让她不知所措,鲁莽是让自己伤害她。他必须维持一直以来二人的朋友关系,只有保持距离,才能不让他们的关系崩坏。
热烈的比赛结束,球迷们还在热烈讨论着今日的赛况,久久徘徊不曾离去。乔治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决定出去找乔迪。
乔迪躲在盥洗室的隔间里,她一直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努力不让自己的呜咽声被外面的人听到。她真的太难过了,她曾经看到故事里的女孩为失去的爱情痛哭流涕,也曾经照顾过与男友分手后大醉的玛丽。但她没有想到,当失恋降临在自己头上时,她居然也变成了一个惹人讨厌的爱哭鬼。
乔迪抽了抽鼻涕,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她又要不知道怎么跟乔治解释自己的失态,她得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让他不会生疑的理由。
乔迪缓缓推开隔间的门,盥洗室里只有另一个人,她站在镜子前面抬起头来。安吉利娜和乔迪在镜子里对上了视线。
安吉利娜一眼就认出了乔迪:“乔迪·诺兰?”
乔迪知道自己躲不掉了:“你好,安吉利娜。你今天打得实在是太棒了,我的眼睛都离不开你,想到以后不能看你打比赛了,还觉得特别遗憾。”
她看到安吉利娜笑着转过头来:“刚刚在里面哭的是你?”
乔迪特别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现在现场没有任何一只地精,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捂住了自己脸表示羞愧。她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让你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