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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暖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盈玉快步走近些,俯身言明,“皇后娘娘今儿办宴席,说是要款待邻国的太子殿下,邀请了京中贵女过去凑个热闹。”
“姑娘瞧瞧,您可也要去看看?”
未待扶楹答,盈玉嘟囔一句,“就是有一事,凭奴婢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接着,她小声问道,“皇后娘娘招待邻国太子,怎会把地点选在酒楼?”
扶楹垂眸,把手中的字帖放下,才解释,“邻国毕竟是小国,他们遣太子来,与我们派朝臣去,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自然没必要把人请进皇宫。
一来,能煞煞这些人的威风,二来,民间去处多,太子吃好玩好,皇后自然不会落个款待不周的罪名。
扶楹心中知晓,琢磨了一会,待想起赵熙宁前些日子言的那番话,还是开口,道,“去吧。”
就当是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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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去,便有婢女迎上去,俯身行了礼,在前面引路,“苏姑娘来的巧了,方才,奴婢见好些姑娘都到了,您可要现在去寻她们?”
婢女的话语间尽是讨好,扶楹非是听不出来,她淡淡瞥了一眼,未应声。
小丫头语塞,不再开口。
不远处,一男子立着。
婢女见扶楹有兴致,步子慢了下来,与扶楹距离拉近。
许是怕被有心人听见,婢女俯身,小声道,“苏姑娘许未见过,那位是邻国的太子殿下,名唤竖晟。”
姑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见竖晟只行了礼,便走到边上去。
偏偏那人跟没看到似的,还嬉笑着,往前凑。瞧着与京城只顾玩闹的纨绔公子一般无二。
小丫头撇嘴,嘟囔一句,“旁的姑娘们不喜他,这人竟也看不出,生得倒也还好,怎是个无头脑的。”
听见这话,扶楹垂眸,才正眼看了看婢女,这才发现,她竟是赵熙宁身边的丫头。
应是今儿人多,被嬷嬷们遣过来招待贵客的。
手指拂过衣袖,扶楹静默了瞬,出声提醒道,“你是公主身边的人。若出了事,自是公主替你收拾。”
“既一言一行皆代表公主,还望姑娘慎言才是。”
扶楹话虽说的不重,但还是落人面子的。
婢女不常在公主身边时候,今个也是第一次接近苏家姑娘,对扶楹的性子不甚熟悉。
以往,她只听过,苏家姑娘的性子是最最好的。
她没忍住多言两句,本想着顺势攀上贵人,未成想,竟被苏家姑娘直接挑明。
婢女羞恼,只觉着脸颊发烫,掩下心中的心思,低眉道,“奴婢多谢姑娘提点。”
扶楹“嗯”了一声,未再开口。
婢女意外,她本以为,责备是免不了了,更甚者,若苏姑娘有心同公主拉近关系,把这事儿说与公主听,公主也会念着她的好,给人三分薄面。
但她未想到,苏姑娘未如以往的贵女那般,揪住小丫头们的一点小错不放。
这般想着,婢女头更低些,态度也更为恭敬。
虽察觉到婢女的视线,但扶楹对小丫头心中所想不感兴趣,就未去理会。
她蹙眉,望向那边走过来的人。
踏入赵国境内,竖晟未穿自国服饰,而是换上了一件淡黄的锦袍,但发丝梳成脏辫,半垂在脑后。
想起小丫头方才那话,扶楹心底暗笑,无头脑?
这人来到赵国,面上一派尊敬,实则,梳的发饰,穿的衣物,定是最先备好的。
不然,这位殿下初来赵国,怎会好商量地换了赵国服饰,还特意选了黄.色。
即便再愚笨,也该知晓,这样做是犯了皇家大忌。
可他却全然不怕陛下责备。
原因也不难想清楚,要么,是对自己国家的武力有底,要么就是,这位太子殿下早就知晓,赵国内部腐朽,只剩下个空壳子。
所以,他不需怕,行事自然大胆。
见男人一步步走近,扶楹心思沉了沉。
心里不由得暗想,这人,不好对付。
竖晟走近些,面上和善,“这位姑娘是?”话虽是问婢女的,但眼睛望着的,却是扶楹。
竖晟目光大胆,不知半分收敛,出声问道,“你便是熙宁公主吧?”
竖晟接着道,“你父皇说过的,要把你许给本殿,没想到,生得竟这般貌美。”
话语间,全然没有对待熙宁公主应有的尊重。
这次是她便也罢了,若是赵熙宁,一场风波是免不了了。
扶楹心中明了,微微蹙眉。
往常,小国来朝,言行必是谨慎极了,更不用说,是两国联姻这等大事,这位竖晟殿下,是果真把她错认成了公主,还是假装的?
那他演这场不必要的戏,为着的,又是什么?